闻言,我便把药瓶递到他手上,自己则乘机捞过桌上的粗瓷茶杯,狠狠灌了一口水:“那麻烦你了。”
“我下手可能会有点重。”他一边打开药瓶,一边说道:“还请先生稍微忍一忍。”
他带着我们走到楼上,一边帮我们开锁,一边絮絮叨叨地咒骂今天的天气,一边抱怨着最近惨淡的生意:“这么晚了,才有一户客人过来!”那人哼了两声,又交代了几句话,便径自走下楼了。
“啊,是下任武林盟主的问题吧!”未央来了兴致,她将我打量一圈,然后用骄傲的口气品评道:“要我说啊,大哥你比那个李行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方老头也明确表示过很看好你……所以我相信,下任武林盟主肯定是你!”
“这个啊,这个没什么。”未央笑着说:“我们是一胞所生的姐弟。”
了眨眼睛,便知道这事没法推脱了,只好拿起筷子,随便夹了点什么放进碗里。
“啊,还有,你们也别叫我什么‘大侠’了,就叫我秦大哥吧!”我笑呵呵地补充道。
“上房?上房没有三间……”这儿的掌柜是个精干的小老头儿,他把账册拿起来,对着灯火看了半天,突然又补了一句:“啊,有的。瞧我这记性……昨天的客人已经走了。”
走廊昏暗的烛光中,我看见未原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夕阳西下,枯木落日,我们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最近的客栈。虽然此地算是在官道一旁,但这里人烟稀少,过客也不怎么多,除了马厩里拴着的一匹白马,便再没有旁的行具。我们商量了几句明天的行程,便进了客栈,向掌柜要了三间上房。
“嗯,”我把上衣褪下,露出左手臂上的绷带:“前些日和人切磋时弄的,但一直找不到换药的机会,就趁现在吧。”我把盒子打开,开了看标签,拿出一瓶药粉,又随口问道:“未央呢?她怎么不在?”
“进来吧,走廊有点漏风。”我把他领进屋,又把盒子放在桌上,他看了我一眼,问:“金疮药?先生受伤了吗?”
“去找饭吃了。”未原在我身边坐下:“需要帮忙吗?”
“喂!明明是我更大啊!”未央不服气地回嘴,她说完话,又同一脸茫然的我解释道:“咳,我们俩本来是济贫坊里的弃婴,七八岁的时候被公子领回了书院,没人知道我俩到底是谁先出生……”
“好,秦大哥!”
我们聊了一段时间闲话,她突然问道:“诶,秦大哥,你此番前去格致书院,是有要事商谈吗?”
……
“我本就对那些江湖纷争不甚在意。”我说:“况且,那李行近来待我的态度有些不对,这么树敌会很麻烦。”
“这样啊。”未央的情绪也稍微低落了些许:“抱歉啊,问这种事情。”
“嗯。”我说:“有些事情比较紧急,可能得他出手相助。”
“……秦先生。”
与其他着名书院一样,格致书院也藏于深山之中,要想抵达,只有翻越层层山岭——我们三人正在官道上赶路。
“离最近的客栈还有几里,大家抓紧赶路吧。”
这下可实打实地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她环顾一圈,然后才压低声音问:“什么?!可你……”
“嗯?”
“没事没事。”我潇洒一挥手,却见她还是有些愧疚,想了想,便说道:“要不……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开始的时候,那两位剑童并辔在前,不知低声讲着什么。过了不久,两人突然吵了起来。未原一扯缰绳,将马往前赶了几步,未央则慢下速度,和跟在后面的我攀谈起来。
数日之后。
“秦先生,你要的东西。”
“不,我是想让沈栩帮个忙。”我叹了口气:“我要退出竞选。”
未原盯着我看了半晌。开始时目光有点复杂,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把头转回去,一扯缰绳,便往前去了:
“你……”未原回头瞪她,却在对上我的视线时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立即换了副表情:“抱歉,让先生见笑了。”
我开了门,未原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是我先前朝未央吩咐过的药品。
“呸!”很明显,未央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济贫坊的阿婆都说了,我就是你姐姐!”
“公子知道的,他说我比你大。”未原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要不然我俩的名字就得掉个个儿了。”
我瞥了一眼那位策马在前的飒爽青年,唯恐唐突了什么,只得斟酌着问道:“你们俩是……”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实际下手却要轻得多,没几下就把原先那块血迹斑驳的绷带取了下来。没等我回过神,冰凉细腻
“……我比你大。”沉默许久的未原突然插话了。
“没事。”我笑了笑:“我啊,经常在坊间听那些说书人讲你俩的‘英雄事迹’,现在见到鸳鸯双刀孩子气的一面,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