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傅利茲緊緊摟住我,聲音很緊繃,依舊壓抑,知道這人緊張,但是卻不表現出急迫:「不要擔心,憐露。」
「我想見沃夫。」我的聲音沙啞,比菲爾還要難聽,感覺傅利茲的體溫或許比我還要溫暖。
傅利茲明顯一僵,無視於我的請求,繼續說道:「當初妳自殺的時候,我用綢雪的靈魂當祭品,保住妳的靈魂,但是綢雪畢竟是人類與精靈的混血,質量不夠,因此妳還是只能投胎成人類,要是當初能夠用哈維或是雪姬的靈魂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我和沃夫打造了冰宮,把綢雪的屍體保存在那裡,妳這一世的靈魂是用綢雪的靈魂換來的,因此肉體或許可以因此相容前世的妳太過於熨燙,我這冰妖無法跟妳結合,但是這一世,無論如何,我們不再相剋。」
『殘陽,我們終於不再相剋。』
原來傅利茲在那個房間裡所說的每一句話,並不是對我說的,而是為了殘陽。
我真傻,傻到以為傅利茲來救我,叫了我的名字,就以為他是為我而來。
綢雪想來就是冰宮那具屍體的名字,也就是傅利茲的亡妻,那個可憐巴巴,臨死之前懇求傅利茲施捨她一丁點兒愛情的精靈。
我快要死了,但是傅利茲顯然並不想讓我死透,他想讓我重生,而且是用綢雪的身體,那具身體跟殘陽不一樣,不會跟傅利茲相剋。
我這麼厭惡我的人生,我一直想要了結自己的性命,但是我這輩子未曾思索過死後的事情,我也沒有想過要重新開始另一段人生。我的人生這麼糟,就算給我一手好牌,我也會將它玩爛,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當然明白。
我只是想好好地跟沃夫道別,跟沃夫說聲對不起,跟他說「我都想起來了,前世的我,這麼的渣,對你感到很抱歉,謝謝你就連這一世都對我這麼溫柔」。
如果還有更多的力氣,我可能也想見見菲爾,跟他說聲謝謝,謝謝他救了我。
但是這些我都做不到。
我感覺得到體溫跟著血液流失,傅利茲的冰止不住血,但是他也不想多做些什麼。
我撐著最後一口氣,定睛看著傅利茲的臉。
傅利茲在笑。
他很少笑,但是笑起來是那樣傾國傾城,魅惑眾生。
「上次帶妳去的精靈之森,記得嗎?精靈全部莫名消失,讓魔界警鈴大響,造成混亂,以為有敵人入侵。」他用手指梳理著我的頭髮,「其實精靈之森的精靈,被我囚禁著,唯一知道實情的哈維,在剛才已經死去。」
「我知道。」我直視他的眼睛,看進他的瞳孔裡。
「喔?」他慢條斯理地挑眉,我知道他在等我死去。
騙你的,我現在才知道。
但是我沒說,我扯唇一笑,別過頭去。
『看了就不禁想,若是能夠活起來,那該有多好,所以不如不去看。』
我想起傅利茲在那座森林所說。
『若是能夠活起來,那該有多好』,原來是指殘陽啊。
「傅利茲,為什麼你當初,不來救我呢?」我最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既然他等待殘陽轉世等了這麼久,甚至用了綢雪的靈魂去換,那麼為什麼他不來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