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注意到你逐渐僵硬的脸庞,贺祈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表哥,你不要紧张嘛,我也就只是好奇问问。”
虽然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友好,但嘴里的言辞始终暴露着并不单纯的问话。你沉默以对,醒目的淤青就像烙印。他在盯你的眼睛,又在盯你的衣领口,嘴角的笑意收敛,移开视线。
他似有似无地呼了口气,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抬脚踹了一下沙发,“还不起来,想睡到老死吗?”
你看到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身子微蜷,脸还埋在胳膊里,不满地发出鼻音。贺祈又用力地踹了一脚沙发,那人才不情不愿地醒过来坐起身揉眼。一边揉一边不忘说一句:“贺祈,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才睡着没多久……”
贺祈没回答这个人的问题,只冷笑了一声,对你说道:“现在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吃点药之类的?”
你现在对药物敬而远之,果断选择摇头。贺祈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但他也没说什么,你也搞不懂现在的状况。看了眼沙发上还在懒洋洋打哈欠的人,你只觉得他皮肤白得就像没见过阳光似的,手腕骨也是雪白的一大截。
他抬起惺忪的眼,向你望过来——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他好像怔愣顿住了一瞬。以往你是没功夫注意这种细节的,可能也是被小三看久了,你对他人的目光也变得敏感起来。看来小三带给你的影响,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根除的。
贺祈又开口道:“还没清醒吗?我把你扔出门去怎么样?”
外面还在下暴雨,屋子虽小,隔音却还不错。沙发上的男生不满地皱了眉,“别啊,这不就醒过来了嘛。”瘦削的后背靠向沙发靠背上,他的神情也懒懒的,眼下还有轻微的黑眼圈,整个人跟没长骨头似的,“还有吃的吗?要饿死了。”
贺祈便扔给了他一袋面包。
男生皱皱鼻子,“我晚饭就吃这个吗?”
贺祈语气平淡,“爱吃吃,不吃拉倒。”
“行——吃,怎么不吃啊,够了已经。”
贺祈没再说话了,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了厨房。你将饭桌上的盘子碗筷收拾装一块儿,收拾到厨房里去。贺祈却表示你不用来帮忙,自己去休息就好,将你请出了门。
你洗了手,看了眼只有沙发可坐的客厅,其余逼仄的空间。你大脑放空地坐到了男生旁边的位置。他吃得倒不客气,一整袋面包很快被消灭完,他忽然斜睨了你一眼,这时候你才注意到他的眉眼极为Jing致漂亮,不知为何莫名让你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你不由呼吸急促起来。
你连忙抛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男生忽然问你能不能帮他倒一杯水,噎得慌。你头也不回地给他倒了一杯水。又发呆沉默了一段时间,男生打了个嗝,感觉自己还是好饿。你有些无语,男生倒是自言自语得开心,他又问你怎么这么冷酷哦,不搭理人的。你摇头说没有,就是感觉自己挺累的。男生又说,他叫慕冬。他忽然凑近你说话,毛骨悚然的感觉迫使你一下子缩在角落。他便停下了动作,还说你怎么回事啊,胆子这么小。你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好奇他是谁,也不好奇他跟贺祈之间的关系。你只能从刚刚贺祈的态度上勉强看出对方对他的不耐烦。话又多,说的还都是废话,还挺“自来熟”,以往你倒是能应付,现在的你只觉得他吵闹、惹人厌烦得很。但你没有表现出来,你只是默默听着他发牢sao。可能说累了,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抽出一包烟盒跟打火机,他问你介不介意,你摇了摇头,说不介意。
——你不喜欢烟的味道。但你已经习惯了。
因为游阙喜欢。
他劳累的时候会抽,做爱过后的休憩也会抽。
眼眸也会慵懒地看你一眼。
慕冬听了你的回应,倒还把烟盒收了回去,询问起你的脸来,他问:“你的脸怎么跟花脸猫似的?”
你一时哑然,比起贺祈“兴师问罪”的态度,对方的态度倒让你不由松懈了几分神经,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打的。他却问你是不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要真这么回答,脖子上的、胸口上的,还有其余地方的,又该怎么解释才对。这些象征的只有不堪。
慕冬说:“跟人打架打输了吧,好可怜。”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颗糖,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往你嘴里喂去。甜腻腻的滋味从味蕾炸开,你皱着眉咬破,只觉得这个味道甜得叫人发慌。慕冬问你糖好不好吃,你诚实摇头。
他便笑了,还让你别愁眉苦脸了。
……那个人找不到你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