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渝再次见到宋明洲,是在第二天下午。
四五点钟,傍晚的余温依旧毒辣,大片大片地撒在柏油马路上,陈晋渝接到宋明洲的电话,一刻也不敢耽误,朝学校北门跑去。
电话里的宋明洲,和昨天一样,听不出情绪,淡漠又疏离,命令她立刻去校门口找他,交待完,便什么都不说,啪得一下挂掉了电话。
陈晋渝早已从昨晚短暂地错愕中回过神来,以她对宋明洲的了解,大概又是什么疑心病犯了,心里不得味,所以不听不问不管,拒收她的信息,自顾自地闷头生气。
她后来权衡了一下,她跟学长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只需要和他好好解释一下,就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了。
她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但陈晋渝没想到,宋明洲的疑心病和占有欲远比她想象中要强得多。
只是现在,陈晋渝关心的更多的,还是宋明洲眼睛已经恢复了这件事。
他终于能看见了。
虽然刚重见光明的宋明洲就对她使了坏心眼,但陈晋渝还是发自内心地为他的康复高兴,就当他是闹了小脾气,并不生气。
回想起来,他们大半年没见了。
小跑在校园的主干道上,她身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拢在脑后,扎上一个蓝白格的头花,活脱脱的温婉小淑女,自身的冷白肤色和夕阳的光晕交织在一起,绘成一幅动态的油墨画,纯洁而美好。
为了不让宋明洲久等,陈晋渝从宿舍跑到校门口,只用了十分钟。
她一眼就看见了宋明洲的超跑。
近乡情更怯,她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等到宋明洲催促的电话再次打来,陈晋渝才磨蹭着拉开了车门。
车里,宋明洲依然带着墨镜,对着阳光,还是之前少年般的模样。
就是没看她。
陈晋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刚一落座,关车门,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望着熟悉的侧脸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
话没说完,宋明洲一脚油门,车子飞得一般开了出去。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巨大的推背感席卷而来,陈晋渝猛地往后一靠,吓得不轻,喘着气默默系好安全带。
车速不减,陈晋渝从疾驰的呼啸声中找到一丝镇定,窝在靠椅里,小声地问了句:去哪?
宋明洲:到了你就知道了。
跟她说话了。
肯说话就还有救,陈晋渝最怕他不理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问,声音柔得能滴水,期待他多跟她说话,也有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娇羞。
陈晋渝本以为,宋明洲会继续回答她的问题,告诉她是昨天回来的,或者前天回来的。
然而宋明洲嘲讽一笑,怕我回来捉奸啊?
不是。习惯了宋明洲生气时说话总是夹枪带子,陈晋渝揪着裙子下摆,我我没没你想的那些事,你回来我挺高兴的
宋明洲点点头左转方向盘,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直觉告诉陈晋渝他是不信的。
陈晋渝不想贸贸然开口解释,略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乖乖地坐好,盘算着待会儿到达目的地,再好好和宋明洲说一下。
宋明洲专心开着车,他又看见了这个世界,又变回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又看见了她。
陈晋渝控制不住扭头看向宋明洲,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两手搭在膝盖上,笑得有点傻。
这个状况持续到下车,直到宋明洲带着她上了某酒店,随着楼梯层数的升高,陈晋渝渐渐笑不出来了。
电梯有人上下,在一些楼层停下的时候,陈晋渝瞥见外面,花里胡哨的装修,奢靡颓废的灯光从幽深处传来,一点也不像正常酒店。
陈晋渝有点害怕,小步子挪到宋明洲身后,牵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
不安地问: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