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绷带充作疫病的,在郢国人人避之,而这的阵兵仿佛不怕死似的,戴上面罩上前查看,蝉予只得使劲儿咳嗽,才吓退几个,但仍有那脾气耿的不害怕,虚尘大师只得掏钱打点,这些人很多带着火羽坠饰,珠串开光都行不通。
越往深处走,蝉予觉得四周气氛越奇怪,很像拉朗,满目凋零,唯有篝火一丛一丛熊熊燃烧,百姓不厌其烦的向着火中磕头,口中念念有词,看见苦行僧似的二人,都露出陌生排斥的目光,仿佛他们的到来亵渎了自己的信仰。
虚尘大师虽是个百无禁忌的荤和尚,可面对此等毫无敬畏的蒙昧目光,也会觉得被冒犯,不觉心中火气。
是夜,二人投宿民宅,睡在院内窝棚中。
蝉予透过茅草顶的缝隙,去瞧天上的银河,这里的天空有种熟悉感,像撒拉勒草原的那片,他曾经整夜无眠,躺在沟壕之中遥望夜幕,琢磨着杨炎幼清是否正与他看着同一片天空……
吱哟……
院门开了,蝉予转动右眼去看,随即浑身一抖,他看到几个阵兵蹑手蹑脚进来,与此同时,主人家也推门出来,两方悄声商量几句,竟冲自己这边走过来。
蝉予心叫不好,难道被报官了!?可我们什么身份都不是!为什么……
刚还在沉睡的虚尘猛的站起,从草垛中抡起一根木棍,只听几声惨叫,那阵兵躲过了袭击,主人家却被打倒在地。
“妈的就俩人!别让他们跑了!”阵兵拿起刀喊。
“大人啊!这俩人是小人发现的!可……可别忘了赏钱啊……”
“哎呀少啰嗦!!”另一个阵兵不耐烦道。
虚尘大师急了,杀气腾腾,手中棍子犹如金刚杵,瞅准时机,笔直戳入那说话阵兵的眼窝,一直捅入后脑,接着一脚将他还在挣扎的身体踹飞,拔出沾着脑液的棍子横扫另一个阵兵的脖颈,那阵兵一声不吭,死尸一般拍在地。
如此干脆利落,下手狠辣,把剩下的那名阵兵唬住了,他想不到这僧人是个怒目金刚,吓得夺门而出,然而虚尘大师正在气头,迈开腿几步追上去,从下向上挑掉他的铜盔,接着冲他脑侧一记稳准狠鞭棍,那阵兵轰一声躺倒在地,不动了。
虚尘大师扔掉棍子,拍拍手掸掸灰,回到院中关上门。
主人家已被这苦行僧的神威吓破胆,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连着放倒三人,虚尘大师气消了,满目威严的问主人家到底怎么回事。
主人家哪敢不应,吓吓兢兢的倒出缘由。原来阵军虽然占领谭国多处,可谭兵虽败,却丝毫不服气,总在暗处集结报复,阵军吃了几次亏,便心狠手辣起来,悬赏谭兵人头,举报有赏,时间一久,不止谭兵,生脸孔也不放过,蝉予这样看着无根基的云游僧人,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替代品,所以这主人家才好心收留他们,为的是那四十钱的赏。
两个人头四十钱……蝉予听的暗暗心惊,光是那一盒苏合香就六十钱,人命竟然贱到如此地步?
在他们之前,又有多少人遭遇毒手……
虚尘大师听罢没说什么,只冲蝉予一挥手;“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蝉予拿着镰刀不敢耽误,与虚尘大师一同走入黑暗中。
这一路二人谨慎许多,不再投靠人家,专找那荒无人烟的小径,并且昼伏夜出,几日下来终于到了谭利边境。
边境处有个小村庄,二人本想去化点吃食,不行就买,而在进到村庄前,虚尘大师忽然一拐弯,走入草林中,蝉予只能跟着。
少顷,蝉予看到一座破败古刹。
这古刹不小,依稀能辨认出大门与牌楼,殿内外都是碎石,还有倒塌的宝塔,往里面走,蝉予看到了破碎的佛像。
破败寺庙不少见,其中缘由蝉予没多想过,可看到大殿空地中央,那一片熏黑的篝火痕迹时,他明白了。
这是个被所谓罪徒砸烂的寺庙。
虚尘大师面色凝重,恭而敬之捡起佛头,双手捧着放回到残缺的佛身边上,并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然后不顾满地的瓦砾灰尘,双手合十开始诵经。
这寺内空旷破败,回荡着虚尘大师浑厚的诵经声,几道光柱透过屋顶裂缝射在佛头前的空地上,蝉予抬头望向光源,看见几只鸟儿嬉戏飞过。
第一次见虚尘大师诵经,蝉予内心颇有感触,本以为他做和尚是被逼无奈,只因他父亲是法鸣寺住持,如今却在这破庙里见到他的虔诚。
“蝉予……我送你到炎国,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虚尘大师诵完经,郑重对蝉予道。
蝉予愣了一下,点点头。他早看出来,虚尘大师看似逍遥自在,其实背负责任,那些看似戏虐的游方,是他在中原各处传经布道。
这座古刹的出现,无意强调了他的身份,虚尘大师许是从中参悟了什么。
“你生于穷困,长于煊赫,又经历落魄,现在回归伊始,我看得出,命途对你的试炼快结束了,你与我不同,你的终局并不在此,能走得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