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淆沉默地低着头,接受着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未曾反驳任何一句话。
其间,父亲独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没有加入母亲的阵营,也没有为他说话,望向他的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失望。
骂到后来,母亲的嗓子逐渐沙哑,父亲才终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润润嗓子。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母亲。
趁妻子喝水的间隙,他道:你不是给淆淆煮了红酒炖牛肉吗?多少先让他吃一点,吃完了你再接着骂。
吃个大头鬼,我喂狗都不给他吃。母亲白了宋淆一眼,想都没想地拒绝。
她的余光瞥见了宋淆憔悴枯槁的模样,语气顿了顿,意识到儿子自方才起便一声未吭,态度软了几分,可出口的声音依旧是没好气:他要饿了自己没手盛吗?
场面安静下来,好久后,宋淆才垂着头低声开口: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和我们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们。
父母同时开口道。
宋淆僵了一瞬,嗓音涩滞苍白:我知道。
可是她现在,不要我了。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绝望而无助地向他们看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大颗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向下淌去,潸然留下了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痕。
宋父宋母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也噎了声印象中,自从宋淆长大了一些后,他便没有再在他们面前哭过了
即便他们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全都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宋淆泣不成声,似自语又似哀求般地问道。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他:你先好好睡一觉,好歹去洗把脸,现在这副样子去见人家姑娘,也不怕磕碜人家。
*
医院那头,赵轻絮按着手臂上用于止血的棉花,和徐语羽一起走出了门诊大楼。
出门时,徐语羽突然回头看去。
赵轻絮以为她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楼上,便问道:怎么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徐语羽又看了一眼身后拥挤匆忙的人群,没见到有眼熟的面孔。
她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幻听了,走吧。
血检的报告单要下午才能拿到,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们便出了医院,在附近的商场找了一家餐厅用午饭。
餐桌上,赵轻絮抿了口橙汁,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像是用粉末冲剂泡的,一股子化学工业品的味道,便将杯子往旁边移了移。
她刚将装满橙汁的玻璃杯放稳,就听见徐语羽问道:我们连陈宇轩的电话也挂,会不会有点太狠了啊?
方才挂他们的电话时没多大的感觉,可过了那个时间再想想,徐语羽多少有些内疚起来毕竟也不是真的打算就此决裂,她这样撺掇小絮晾着宋淆,万一真晾出什么大事该如何是好。
赵轻絮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下后,温声道:等会儿见完医生,我主动给他打吧。
就算真的怀孕了,也会有宫外孕、自然流产、没有胎芽胎心的风险别到时候,让他白白高兴一场。
呸呸呸!霉运退散!霉运退散!徐语羽赶紧打断她,你这说的什么话呢,孩子肯定能健健康康的。
赵轻絮扬起了一抹微笑,顺从地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小腹处。
嗯,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可不能枉费了他爸爸的一番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