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让似乎并不意外时霄远的这番话,所以他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抬起头看着时霄远眼睛,淡然道。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说清楚了。”
“时霄远。”许久没有真正地叫出这个名字,虞清让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但他执意要这样称呼,因为现在他现在说这些话所站的并不是时霄远私奴的立场。至少现在,他希望自己是看着时霄远长大,也默默暗恋他长达十年之久的,已经年近三十的普通男人虞清让。
时霄远也望着他,却没有立刻搭茬,似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虞清让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垂下眼继续道:“我说我曾经喜欢你,为你付出过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无需感到内疚,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你确实对我......不算太温柔,但作为主人来说,也没有很过分。”虞清让苦涩道,“至少你没有像很多主人对他们的奴隶那样,将送去调教,或是将我送给其他人,就这点,我很感激。”
“所以,到此为止吧,我们两清。”
我怎么舍得呢。时霄远在心里默默说。事到如今,他猛然醒悟,自己之所以从来没想过这样做,并非是有什么Jing神洁癖,只是因为他对虞清让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掌控欲,希望虞清让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一直是他的。
纵然有些扭曲和变态,但在他了解了时家直系亲人的过往之后,他明白这是时家人一脉相传的对喜欢的人和事物的表达方式。在虞清让出国交流访学的这段日子,时霄远去见了给时家直系配备的心理医生,通过不计其数的心理咨询和自我调节,终于将自己的心态彻底掰正。
他想要虞清让做他的男朋友,爱人,亲人,而非奴隶,所以他要先摒弃一切想要将人掌控或者打压的思想。虞清让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必须尊重他的想法,愿意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并且最终与他步调一致。所以权衡之下,时霄远将国内电竞俱乐部运营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申请了虞清让所在大学的本科项目,然后不远万里地赶来。
我以为虞清让会恨他,骂他,赶他出门,却没想到面对自己,虞清让还是说出了和一年以前同样的话。
不恨,但不愿意再爱了。
这种看淡一切的释然比恨他更让他惶恐。
“清让,我爱你,不是因为内疚,更不是因为知道你喜欢我,”时霄远慌乱地解释着,“其实我早该发觉了,可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更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我在,我在时家,学会的也只有变得强大才能将自己想得到的牢牢抓在手里,所以我......”
时霄远只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越解释越像想掩饰自己对虞清让犯下的罪行,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只是小声呐呐道。
“对不起,对不起......”
明知不该,虞清让却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不禁有些唏嘘: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何时像现在这般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过?
只是如今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陷进去,而他也早就疲于去经营一段感情。
就算还爱又如何?他希望时霄远一切都好,但他不想再接受时霄远的感情。他有失而复得的事业和家人已经足够。
“哪怕是不从恋人做起也好,从校友,从朋友,或是......”看虞清让不说话,时霄远却以为看到了希望,不死心地继续寻找转圜的余地。他灵机一动,突然一狠心,跪在虞清让面前。
“还做主奴也好。你当主人,我当奴隶,好不好。”时霄远眨着大眼睛抬头望着虞清让,一双明亮的眼眸似乎恢复了光彩,带着满满的真诚提出建议。
虞清让也没想到时霄远能这么豁得出去,面上却依旧冷淡,“时家主这一跪我可受不起,我只是普通人,也没有这种癖好。”
“没有癖好也没关系,我可以伺候你,洗衣做饭暖床,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干。”时霄远真的完全没有办法了,此时只能死缠烂打,恨不得撒泼打滚,也要赖得虞清让点头。
谁料虞清让只道,“你是家主,被人伺候惯了,没必要也做不了这些的。”
“我真的可以。”时霄远彻底不要脸了,膝行两步死死地抱住虞清让的大腿,低三下四地恳求,“清让,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限期一个月如何?如果我做的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再赶我走,我绝对不纠缠。”时霄远摸准了虞清让嘴硬心软,恨不得撒娇卖萌都用上,“这一个月我就是你的奴隶,你的下人,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虞清让被他吵的头疼,想彻底让他死心,但心中却陡然升起顾虑。无论如何,现在时霄远依然是时家家主,而他自己也依旧是他名义上的私奴,贸然拒绝,若是时霄远又抽起风来,只怕又要拿什么威胁自己,时家人几番出尔反尔,变脸如翻书,虞清让着实心有余悸。
无法,他最终只得应下来。
“好。”
一声好出口,却不知几分是被迫,几分是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