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书晗和多数富二代不同之处在于,她经历过自家家族企业的破产再崛起的全过程,刚好衔接了她最张扬跋扈的中学时代末尾和低调做人的大学生活前夕。
在她最为灰暗的高中阶段,最讨厌的混蛋同学时隔四年坐在了她的相亲桌前,大摇大摆地冲她咧嘴一乐,然后转头对中间人套近乎,一堆屁话那是张口就来:“荆姑姑您不知道吧,我和书晗高中时是前后桌呢,可惜我后来出国了,才淡了联系,可您看,这不巧了嘛,我刚回来就又遇上了。”
“哎呦,这可不是顶有缘分的,那你们老同学慢慢聊啊,姑姑就先撤了。”
……
顶着大姑姑一步一回头的慈祥凝视,荆书晗默默摁住了试图走道开溜的腿,露出乖巧的假笑回望,直到看不见影儿才挂下脸子,“徐嘉昂,你冒什么坏水呢。”
“呀,老同学,这话说的,”男人穿着正装也盖不住那副熟悉的轻狂样,“你我两家都是老派人,长辈那是说一不二的,要你成家立业就得成,找个知根知底的不好吗难道。”
你特么根底就是个歪的,好个棒槌。
荆书晗吊了个白眼珠,懒得拿陈年旧事噎人、显得自己心眼小。
“咱们说开了,我家做证券的,你家做实业的,面儿上可配得很。”徐嘉昂悠哉的晃了晃自己风骚的自然卷,只侧过脸瞥她,上挑的眼尾堪堪框住圈着蓝边的金褐色的虹膜,贱不嗖嗖地鬼扯,“我脑袋上有我俩哥顶包撑场子,你家就你一根独苗苗,添个我不就有三个助力呀。”
神特么有三个助力,跟吃绝户似的,你当我那一溜排的堂哥侄子是死人不是,“你这骚话有种当着我家老爷子面讲,看腿不给你撅折了。”
“老爷子可舍不得打我,我多会来事儿,脸也讨喜,”说一半这人还摸摸自己的脸,洋洋得意的劲儿直让人犯恶心,“你亏不了啊。”
说实话,徐嘉昂的确长的挺好,高眉深目的,大概是前几代混了点北面的毛子才有的冷白皮相,加上渣得浑然天成的自恋气质,以前桃花就旺得不行。
脑子聪明,嘴皮子也溜,还出国贴了层金,除了是徐家三子,看一圈条件都压了荆书晗半个头,认真挑不出毛病,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依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这款的没兴趣…开什么屏呢搁这。“
菜单之外的,再能撩骚也没用。
“我们结婚也不是奔着这个去的…况且我没寻思着不让你追求兴趣啊”
亏的上菜的小姑娘还盯着这人脸红,瞧瞧嘴里说的是人话吗……
“去去去,谁要跟你结啊,怪瘆人的,拿我做跳板使呐,”
“至少我可以帮你干活嘛,有用的很~”
不了,她还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绿帽批发商。
话说论熟悉,他们也是真的熟,熟过头了那种,十岁时这狗东西和她打架就敢往她脸上招呼了,不然这种没轻没重的话荆书晗也不会往外吐噜。
不只是儿时结怨,是脾性上根本就合不来,相处起来针尖对麦芒似的刺挠。
在双方眼里,徐嘉昂是骄纵放肆到不择手段地争强好胜的小流氓,荆书晗则是眼高于顶阴晴不定用青白眼错着对人的假清高。
学生时代他仗着成绩好,有事没事就逮着荆书晗稀烂的理化卷子刻薄她没脑子,这还算轻的,至于他对别人做的破事就不提了……总之有这么个爱搅山挑水的刺头加上家庭的起落,当时确实烦得她心态爆炸;
现在长大了正而八经得上桌子相亲,倒是能屈能伸起来,就是原本有商有量的事情又暗搓搓就着她现在不喜交际的性格大做文章、里外话不就觉得她守不住家业嘛,说的跟离了他就没了选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压她一头,简直有病。
老PUA大师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荆书晗的心湖和铁水浇筑的没两样,拿锯挫都未必能听个响,全程只托腮看着对方演,当瞅个乐呵。
所以别看她嗯,啊,哦,噢,挨个转着回,实际聊烦了之后,什么话都没往心里去,净琢磨之后去哪做个什么款式的指甲去了。
包括那句怪话——
“要是定下来,还能送你个有意思的东西,包满意。”
什么玩意,讲的跟皮条客似的。
于是,几个月后返回南方做着答辩准备的荆书晗接到了远方大侄子的订婚祝福,要订的是一出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婚。
嚯,这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