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胡乱想了一通有的没的便也直接问了:“他又是谁?”
牧羊人自然而然地在王子回答之前毫无掩饰地给出了答案:“那是追赶你的野狼,爱神的牧羊犬,战神凯斯。”
战神凯斯怒发冲冠正要给神明希纳一点颜色,却被王子莫纳挡在身前:牧羊人帮助了他的妹妹,那他也要帮助祂,而且对方似乎十分了解神明之间的那些嫌隙。
战神凯斯碍于爱神的诅咒没法下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王子身后的公主甘辛纳和神明希纳。
身为凡人的王子莫纳第一次看见神明挫败、无奈的情态,曾经被神谕和“神迹”折磨、压抑在内心的悲愤、苦痛之重似乎在那一瞬间悄然撬起了一道缝,他开始动摇、怀疑和暗自激动:原来神明无力的时也是同人类一样的脆弱可怜。
“祂,他是我要爱的人’。”王子支吾地说,但话说出口他轻松、愉快了不少。
公主攥紧了他的胳膊,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微微张开嘴:“可祂,他刚才还想杀了我。”
神明希纳摇头,戏谑道:“说不定之后他只想和你的哥哥‘谈恋爱’。”
战神凯斯忍无可忍地推开王子莫纳,大步拽起希纳的衣领,却手一空,眼睁睁看着捣乱的神明变成小鸟鸣叫着飞走了。
偏偏王子莫纳还抓住战神凯斯的手,颇为费力而恳切地仰起那张爱神欣赏的俊秀的面庞:“爱有多种形式,而我——罗巴国的王子将用一生敬爱并且供奉战神凯斯,直至死亡。”
战神凯斯打量这个倚仗着爱神的“祝福”胆敢拦阻祂的俊秀人类,心下多了几分不快与好奇,略微一想这好奇仿若凭空出现的感觉,轻轻痒痒地安抚祂躁动的心。
奇怪,真是奇怪。
爱神的诅咒是如此浅薄、清淡、可有可无的吗?
不愧是祂即将拥有的美丽,世界上最好的美丽之物。
战神凯斯抱臂冷哼:“那是最好,我战神凯斯可是战争之神,每年供奉必将保佑你小小的罗巴国不受侵犯!”
王子莫纳轻轻点头,却看不出欢喜:花费一生的供奉也不过是神明吝啬的赠予和稍微不慎就降下责罚的结果,他这是将罗巴国的命运置之战神凯斯的刀刃之下了吗?
王子侧头看向担惊受怕的妹妹,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而这一切的开端他岂能怪罪他天生美丽却无端招致灾祸的妹妹吗?说起来,这也是自然天意赠予他们人类的美貌和资源,却遭至掌握天地运行规则的神明借此随意拿捏……
莫纳心底掠过不甘和屈辱,但他很快在战神面前搁置了暂时无用的想法。
战神凯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人间,留下因爱神连起的“爱之诅咒”的罗巴王子和之前被卷入神明之间矛盾的无辜公主。
人类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招致了战祸和神明的嫉恨。
莫纳牵起甘辛纳的手,急匆匆赶回王宫。
神明在天上某处从酩酊大醉中醒来,人间已经走过十多年。
战神凯斯在云端窥看那罗巴国新建的战神神庙,满意地松一口气为其神庙的中央火盆点燃永远不熄灭的火。
神庙的祭祀将战神恩惠神庙火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罗巴王国,乃至王国之外的土地也流传了战神凯斯青睐罗巴王国的传言。
曾经的王子、现今的国王莫纳聆听书记官对此神迹的报告,在这十多年内,他们的父母先后去世:王后因为神谕思虑过重郁郁而终,国王在与邻国的一场战役中伤口感染而死;他的妹妹,罗巴国远近闻名的公主甘辛纳甘愿背上被已经消除的神明诅咒的美貌之名躲在王宫内小型神庙里不问世事,莫纳不知道她侍奉的又是什么神明,也许是曾在原野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神明希纳?可那神明的援助不过也是兴致而起,他的妹妹难道是为了躲避另一个邻国的求亲而主动宣扬自己被爱神诅咒的名头吗?
年轻的国王莫纳如今只有深深的无奈:小小的罗巴虽然不败于十多年间大小十几场战役,但这也不是凭借战神凯斯的力量——他也不能让父母与战士为之呕心沥血的国家依赖于神秘莫测的神明意志。
想着想着,国王莫纳在王座上昏昏沉沉打盹片刻,醒来看见座下站着一个男人:肩上搭着红底暗灰的披风,赤裸的胸膛上垂着几串怪异的骨骼羽毛装饰品,腰胯上用黑色细绳系着两片深红色的布,围着男人劲瘦的腰,赤脚挂着与脖颈类似的鸟兽骨骼串,而有铁护臂、护膝等零散不成套的战士装备减少了男人身上的野蛮杀伐气息。
莫纳只觉得眼熟,再一想突然出现在王座下的男人不正是十多年前追杀妹妹并与自己有了爱神的诅咒契约的战神,此时祂出现在罗巴国国王的面前意欲何为?
思绪繁重的国王莫纳警惕地注视着战神凯斯一步步走上前来,最终站在王座之前,战神的阴影盖住了凡人之躯,但莫纳反而更能看清战神的样貌和神态。
战神凯斯轻蔑地笑道:“我很满意你和你王国这十多年的供奉,只是为什么战神神庙的祭祀没有公主?”
国王莫纳面色不变地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