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皑皑白雪将京州城覆盖,积雪最深时能有成年人大腿根部那么厚,喧闹的集市,被人用醒目的警戒隔开一个小小的雪地。
那块雪地中央矗立着一只用雪堆积起来的雪人儿,拉开覆盖雪人的黑布,一个被冻得发硬的人头,血红色的两个大窟窿,乌黑的血早就凝固。雪人的四肢,均是有人类的手脚组成,恐怖异常。
将近好几个月,严重睡眠不足的赵逸林,顶着一双凹陷下去的乌青,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打理过的毛发,旺盛又邋遢。
被堆砌成雪人的那死者,正是京州兵部参将张帆,官居七品,这是京州城近三个月以来遇害的第七个官员了,而且官职都不大但是职务却异常复杂。
赵逸林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积雪,大骂一句:“妈的!太子为了巩固权力,最近越发过分了。”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们才是主导地位的君主,我们这个做臣子的尽力而为就好。”搭话的是一名身穿黑色长衫的女子,手撑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腰间还挂着一把银制的长剑,干净利落的马尾,那双丹凤眼左眼角下面还有一个淡淡的黑痣。
“沈大人身后本来就靠着太子,话说的倒是轻松,我们一心只想为百姓劳碌操心,朝堂之上的派系斗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牵扯到我们。”赵逸林每说一句话就会带着浓浓白色雾气,不论是他的肩头还是头顶,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指挥使大人可是在担心?”沈宁撑着伞指挥手下的人把那碍事的雪堆搬走。
“谁知道太子的爪牙会不会盯上我们金吾卫的人,只怕到时候可怜了我那夫人,怕是要守寡了。”说到这个,赵逸林除了担忧就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也是,我很羡慕有家室可以牵挂的人。”沈宁对他露出一个羡慕的微笑:“这段时间辛苦大人了,还有不到几天就是年关,这案件督察院那边会派人处理,您就放心回家好好休息,多陪陪你家夫人。”
“可我手上还有好几个重要案件,”赵逸林欲言又止。
“交由大理寺少卿处理,我会尽力辅佐那位大人,请指挥使放心。”
“那就劳烦你了。”
等雪停的时间,申时已经过了大半,天比以往黑的更早,沈宁刚踏进家门,入眼又是那两个妹妹争吵不休。
“你娘一介青楼女子所出,妓生就是妓生!勾引男人倒是有一手!”个子矮些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圆润的脸更添一丝娇憨。
打扮略微素净的青衣女子被她推倒跌在雪地上,眉眼之间隐忍不发,楚楚可怜的样子真的惹得人心疼。
一旁的小侍女想把沈柔扶起,但娇纵惯的沈清最见不得府上的下人如此没有眼力,就是一脚把那侍女踹开:“本小姐下令让你扶的她?”
“可是二小姐她身子骨弱,经不起这般折腾,三小姐您就大发慈悲,饶过二小姐一回好不好?”小侍女哀求道
沈清轻蔑一笑:“你算老几?敢对我指指点点,既然那么爱戴你家小姐,那就跪着吧,天没亮别起来。”
“这事是我不好,为何又要拿我身边的下人出气!”沈柔把那位替她求情的侍女扶起。
“呵,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秀什么主仆情深,别忘了这家可是我娘一手打理,沈家三个女儿就你的出身最见不得人!”沈清态度十分傲慢白了她一眼:“哼!”
沈宁撑着伞走到她那两个妹妹面前,再当着她们的面抖掉伞面上的积雪,护主心切的小桃连忙替沈柔挡去部分散落过来的积雪。
沈清一脸愤恨:“你什么意思!”
沈宁把抖干净的伞收起,随后就扔给沈清:“你有意见?”
“不敢!”毕竟沈家真正的嫡女只有沈宁一个,沈清的母亲虽然是沈家的二把手,但面对沈宁依旧不敢造次,更何况她?
随后沈宁又看向沈柔,伸手撩拨起落在沈柔肩上的发丝:“柔妹妹今天这身打扮很是别出心裁啊。”
沈宁又凑到沈柔的脖子边闻了闻,小声地在她耳边低语:“可是被太子殿下操爽了?”
“长姐,您这话什么意思?”沈柔惊恐又嫌恶地往后退了几步
沈宁脸色立马一变:“来人,把她身边的丫鬟给我发卖去东城勾栏街,二小姐住的清闲阁以后不准派遣年龄小于三十五的侍女照应。”
扑通一声沈柔就当场给沈宁跪下了:“长姐,柔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您为何无缘无故的将我的贴身侍女发卖至那种地方?”
沈宁捏着她的下巴:“回去好好把你身上藏不住的骚味给我洗一洗,免得传出去,你让沈往海的老脸往哪搁?”
“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但你和沈清总归要嫁人的,给自己留点尊严不好吗?”沈宁松开她,又拿出干净的手帕擦手:“至于你,就回房老实待着,腊正两个月没我的命令不准和沈柔有任何接触,听明白了吗?”
“是……”沈清低着头,她可不敢惹沈宁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