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皖咬紧一口银牙,手上死死揪紧了珠帘,眼睛被过度愤怒的情绪激得充血,让她看上去像只濒危的困兽。
透过屏风能看见那张她熟悉的床,那是齐络的床。
男人背对着这边,看不见脸,也看不见她一贯最爱的那双杏眼。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在那床上时的模样,还有那双眼盈着的春情。
而此刻,那熟悉的床上坐着一人,一个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银簪点翠,衣料雅致华贵,虽然被齐络挡住了些许,也不难猜出这人的身份。
宅子里一共就这么寥寥几人,能如此打扮进侧君内室的,除去宫熙再无他人。宫熙,她的好姐姐,正君所出的嫡女......如今也是这宅子名义上的主人。
事实上宫皖和她见得不多,或者说和正君也见得不多。正君家世显赫,是有些傲气在的,从不过多在妾室上分心。就算齐络生女成了侧君,他也并不多关注这无依无靠的二人。宫熙更是得到了最好的培养,幼时便被送去游学,还是近些前才回府。
母亲还在时,众人按惯例每旬还会在母亲的卧房里见到一次,而母亲过世后,彼此相见的次数便更少了。
但,虽然见的次数少,也不妨碍她不喜欢宫熙。她还记得自己最开始见到这个出身尊贵的姐姐时,对方那种自然流露的漠视。那个和她同龄的姑娘裙裾上绣了银丝暗纹,只是站在那儿就流露出一种大度的雍容感来,和主君周身的气质有着微妙的重合。
这个姐姐看到她,没有见了同龄人的欢喜,甚至也没有一点警惕或敌意,有的只是漠然——就像在看什么注定翻不出风浪的阿猫阿狗。不,可能连猫狗都不如,毕竟她或许还会对猫狗生出点怜爱来,但显然对这个便宜妹妹没有。
她初见宫熙的紧张和那点隐约的期盼烟消云散。那是她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嫡庶。也是在那时候,她有了种恐慌,突然意识到身边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所以她紧紧地抓住了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络叔儿,她的爹爹。她能在他眼中满满地看见自己的身影,他的怀抱是她唯一的港湾。
但那一天她看见了,看见宫熙目光投向齐络时眼中那异样的光。那是对什么东西产生了兴味的表情,她不会认错。
她急切地向齐络确认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确认什么。
齐络讶异地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地嗔她:“大小姐回府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怎么倒教你发起疯来?我自然永远是你叔儿,大小姐是回来了,但我就算想也做不成人家叔儿去啊!”
她那是并不知道自己不安感的由来,而在那之后,宫熙也恢复了一贯的姿态,并没有对齐络表现出不该有的态度或者兴趣来,好像那天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甚至对她的态度也亲和了些许。
于是她便也按着所有人的期望,把那些情绪压到了心底,只是愈发黏起齐络来。
但今天,那个宫熙竟出现在她爹爹的卧室床上,若不是碰巧,想必连她也根本不会发现!
一想到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宫熙可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单独来找齐络,还进了他卧室,宫皖就控制不住口中泛酸,珠帘被她紧紧攥着,靠硌在掌心的疼痛维系着理智。
也许还有什么隐情呢?爹爹从未提起过,也许宫熙是第一次过来,只是要说些事呢?齐络从不骗她,她可以更信任他一些......
但她艰难构筑起的岌岌可危的信任在接下去的一幕里崩塌。
齐络主动伸手,解开了宫熙刺绣精美的腰封。
宫皖拼尽了全身的理智才没有出声,随着男人一件件褪去宫熙的衣物,她整个人的体温几乎也要流走了。她能感觉到自己掌心冰冷的汗水,但觉不出冷。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见男人的脸,但她能看见宫熙并没有触碰逼迫他,只是间或抬手配合男人的动作,她能看见他是怎样顺从细致地服侍她褪去衣物......那是十几年来在她身上练出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