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纯臣听了,搁下了匣子,含笑道:殿下说的是。孰是孰非当有证据,且等女医查探真相才有定论。
正僵持着,内间女医掀帘步出,抖了抖双袖,朝着卢氏与高阳一揖,瞧见韩纯臣,神色颇有些为难。
高阳见了,面露喜色道:你就禀明吧,何来诸多顾忌?
女医喏喏一会儿,细声道:该女仍是处子之身。
高阳闻言沉了脸,微瞇了双眼,正待开口,卢氏便道:殿下可要再查?倘若再查,便真要闹大了。
高阳看向卢氏,眼神凌厉。
卢氏却是半点未退,不卑不亢道:殿下与遗爱之事本是夫妻之事。然,是我房家教子无方,叫殿下为难。眼下已让人寻遗爱归家,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呵,他如何能交代?要是心中有半点她顿了顿,银牙细咬吞下了她的不甘与失态,深吸口气压下内心几分恨意,又道:国夫人能找出那毁我夫妻情分之罪人?
倘若殿下真要寻出此人,老身便也给得出承诺。只是卢氏话锋一转,轻叹道:珑月是我房氏高祖的丝麻亲,即便隐了身分前来房家必有其苦衷,就恕老身不多说了。发生此事固然我房家失了脸面,然而,却也不是独独我房家之事。若不能在家宅之中解决,反而让公主的声名受到遗爱拖累
高阳闻言怒色立显,正要发作,此时,管家匆忙跨门而入道:殿下,房公有请。二郎也在前厅候着。
高阳握紧双拳,脸色沉郁,却听韩纯臣道:请殿下移步吧。驸马爷回了,说不准只是误会一场。而这屋子里的人理当乖觉,今日所见所闻,便止在此处。
听他如此说,高阳反倒笑了,心想我还要你打圆场?
她勾唇道:他们本不该知,你却也不该管。话音方落,她扫了一眼房若晓。
房若晓让她一眼震慑,竟是想起前世她委身下嫁那家的主事大娘子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韩纯臣察觉她的退缩,轻巧地挪步挡在她的身前,向高阳告罪道:臣谢过殿下提点。然,臣身为东宫侍读,崇文馆学子,遇事得仗义法而论,否则便叫东宫蒙羞,损了名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
高阳冷笑无声,不咸不淡地说:那便好生记得你侍读的身分吧。语罢,举步便走,再不停留。
她一走,一干人等如蒙大赦,连忙也跟着离开。
卢氏屏退众人后,屋子里只剩房若晓与韩纯臣。
韩纯臣这才放下了手上文牒,卢氏便道:把那文牒拿过来吧。
韩纯臣抬眸瞧了卢氏一眼,苦笑道:国夫人真要看吗?您也知道这张纸
卢氏面无表情道:是,老身便要瞧你如何做鬼唬人。
韩纯臣脸一热,却仍是把那份文牒递了上去。卢氏展开一看,神色更冷。
房若晓这才品出不对劲,连忙凑上去瞧,竟见匣中空无一物。
她惊出一身冷汗,抬头看向韩纯臣,身边卢氏却是肃声喝道:你如此做事太过冒险,倘若殿下真打开了木匣呢。
但您也知道殿下不会打开这木匣,不也才与我作戏吗?即便殿下打开了木匣,见着里头空无一物,您也会责令嬷嬷粗心,让她去取了真正的文牒过来,等到那时,女医已经查明珑月处子之身韩纯臣苦笑道。
你又怎知道珑月便不是与遗爱有卢氏恼怒地说道,又住了嘴,叹了口气。你保珑月却得罪了高阳,值得吗?
韩纯臣却又笑了笑说:值得。我不能瞧着晓晓担心受怕。今日是高阳,明日又会是谁侵门踏户?
卢氏闻言一震,深深地看了韩纯臣。房若晓更是咬紧了唇瓣,目光热了热,似是感动,却又在下一瞬了然一切。
韩纯臣和她一样重活一世,清楚高阳的权势不会长久,这才胆敢得罪她也要保下珑月吧。
今日高阳前来房家,必定抓住了房遗爱通奸的实证,珑月怕也是撞见了那女子才被敲破脑袋。除了韩纯臣能够在房家走动外,房家门禁森严,犯人很好找,只差时间。
因此自家的阿婆卢氏一点也不急。倒是房家里头高阳安了眼线,这才闹了这一出。
而韩纯臣为了保下珑月,在言语间透露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又为珑月撒了谎,即便要说是为了她,那也只会让人怀疑珑月是他派来房家的眼线。
房若晓陡然胀红了脸。倘若珑月是韩纯臣的眼线,那她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韩纯臣不就
她瞪着韩纯臣又羞又怒,忙着想过去半年自己是否说了什么出格的话,又瞧自家阿婆脸色冷肃,怕是也想到这一层关系。
这两件事卢氏绝对不会不处置。倘若闹大了,自家的阿翁房玄龄肯定会断绝与韩纯臣的师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