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雨夜做过一场奇怪的梦。
何其有。
她大概是十一二点钟的时候睡着的,薄被盖在身上感觉像是浸着水汽般黏腻,双手交叠放在呼吸起伏的心口抓出褶皱,圆润的肩头隔着薄布料受着凉气。
她梦见自己牙痛。右边好端端的犬齿突然变长,长(chang)得厉害,让何其闭不上嘴巴,戳破了下唇柔软的肉。可是怎么就出血了呢,何其纳闷。想伸手去抽两张纸巾,找不到纸,只好拿食指垫在出血的口子上临时止血。
啊,不行,血流太多了,沿着手腕蜿蜒到肘部,滴落在黑色的裤子上,留下湿润暗红的印记。何其慌忙伸出手去擦拭,结果那颗奇怪的牙齿因为食指的撤离变得松动。
敏感的牙神经开始刺激何其痛呀,你快痛。何其整张脸皱在一起,身体蜷缩成虾子。
昏昏沉沉醒来,眼前一片血红。血还在流啊,可是为什么不痛了呢。
嘶何其舔舔牙关,疼痛的感觉苏醒,疼得她捂住右半边脸,却捂不到痛处。她作死地咬紧牙关,想要闭合嘴巴,可是那颗犬齿发痛已经不是隐隐约约的,而是清晰明了地戳在她痛处,错开对应的牙齿拒绝咬合,偏要往牙肉和唇肉中间那条沟压下去,疼得她龇牙咧嘴不得停歇。
当牙齿仿佛要掉落的时刻,何其心里说不出的心慌惶恐。要失去什么了,她想。
可是有个念头跑进她意识里:喂,你眼睛怎么不睁开来。
睁眼睛吗?哦,她眼睛还没睁开。是梦吗?是吧,那睁开眼后,这不会是现实吧?
何其几乎是逃命似的张开眼睛,额头冒冷汗。
活过来了。她摸摸右脸,牙齿正常,张嘴试试能否正常咬合。
正常,一切正常。
呼。她松了口气,总算逃离梦魇。
何其望了望窗外挂着的灯,下雨天的灯光暧昧,暖色调的光浅淡但明亮,沾了层雾气就更为柔和。很晚了,都能听见远处的树木被风雨胡乱吹打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并不骨感的丰润双腿曲折成竖直的九十度,穿上拖鞋去找窗内那个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认真的男人。
余玮还没睡,在台灯下画着什么。细看,是人物的肖像。他撇开何其凑过来的脑袋,继续画着画。醒了?他抽空看了眼她,发现小脸煞白。排线的动作放缓,做噩梦了?
何其闷声嗯了句,今天画给谁呢?
一个中年女人,挺有钱的。
她心里嘀咕,有钱人才会要体面的肖像画,穷人哪有这么多讲究。
何其不久前才知道,他也是有正经工作的给有钱人画遗像。并不是单纯按照片画就完事了,要求还挺多,比如有位要余玮画出顾客躺在薰衣草花园里的油画,还得把脸画清楚;还比如有那种要画出未来感还要体现本人深刻思想的要求。总而言之,就是按照客人预期来完成一幅令他们满意的遗像。
在此之前,何其一直以为他的钱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余玮桌面上的电脑展示着一张中年女人的照片,里面女人颧骨高突,给人刻薄的印象。手上的戒指倒都是珠宝,身着雍容华贵,独独落寞的眼神暴露生活的无趣。
何其突然有个主意,下意识戳了戳他肩膀:我能写两行字给她吗?
余玮正在画颧骨处的铅笔停留在纸面上。余玮不明所以地问她:你要写什么?
何其食指撑住脸腮,天真地边想边说:写什么好呢我还没想好。
你要是写了,那就叫遗言了。
何其抓着笔打草稿,嘟嘟囔囔:那叫毕生心愿。
余玮失笑,就当做小孩子脾性在闹。
停雨了。月亮挂在树梢,渐渐发白。余玮把画像画完了,长舒一口气。身旁的人靠在他肩膀上,给他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气氛很快就被何其抹了下口水的动作破坏了。他拿起那张草稿,涂涂画画很多,最后清晰地写了一句,字体很秀气:
我欢喜呀,太阳暖暖,人生圆满。
题外话:咕咕咕,虽鸽尤更。关于此文,我想了想,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看其他好文的时间,还是得给大家排个雷:开文突然,结局未定,不能接受非常抱歉;剧情拖沓,节奏缓慢,不能接受非常抱歉;有大纲,但可以灵活变动,走向蛇皮,不能接受非常抱歉;背景末世,男女主是依存关系,不能接受非常抱歉。最后,对依旧坚持蹲小作者文的读者们,我在此非常感谢大家。爱你们(ˊ?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