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佳人到北平的那天,天空灰蒙蒙的,向下撒着细细的雨丝,轻轻凉凉的浇透了原本的燥热。
汽车最后停在了一家偌大的楼房前,黑色的轮胎沾上了湿润的泥土,变的泥泞,很快的将那一块青石板路染黑。
司机打开门,撑着伞来到后座,将门打开,一双踩着精致皮鞋的小脚落在路上。
站在黑色的大伞下,傅佳人站的笔直,穿着粉色做工精细的小洋裙,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如同软玉,看上去娇软乖巧。
司机一手拿着她的黑色皮质行李箱,给她打着伞,两人来到门前,司机按了按门铃,很快的便有人来开门。
是一个中年女性,穿着粗布质的上衣,但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一见着她便和蔼的笑了起来:三小姐来啦,太太等你很久啦,快进来快进来。
这是佣人曾姨,许久之前来拜访时,傅佳人见过的,跟了姐姐许久年,为人和蔼慈祥。
旁边的佣人带司机去安置行李,那女人引着她去见姐姐傅若岚。
傅家有四个儿女,傅若岚是大姐,二姐傅韵诗在外留学,傅佳人还有一个弟弟,傅凌睿,今年十岁。
傅若岚正在客厅里逗猫玩,傅若岚养了只波斯猫,通体雪白柔软,眼睛湛蓝,看上去可爱极了。
见着许久未见的妹妹,傅若岚自是喜悦的,眉眼带笑的朝她走来:父亲竟舍得将你送到北平来读书,让我瞧瞧,胖了没有。
是我想来的。傅佳人伸出手回握姐姐的手,声如其人,软的一塌糊涂,也难怪傅家一家人对她喜爱不已,着实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软糯团子。
起初总怕她情窦初开被人骗去,谁知这丫头一心只读圣贤书,全然未开情窍。
瘦了瘦了,你这婴儿肥都没了。傅若岚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有些心疼的,读书的时候放心在姐姐这儿住,保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姐姐真好。
季纥生回来的时候,姐妹俩正握着手谈心。先前便说过的,所以他并不意外。只是,上次她来时,他在外上课,与这位小姨子并未见过。与妻子傅若岚不同的,傅佳人像是个还未张开的豆蔻少女,未染俗尘的清雅。
直到季纥生将西装外套脱下,两人才注意到他回来了。
纥生,同你说过的,这是我妹妹傅佳人。傅若岚每每介绍起自己的妹妹是带着许些骄傲的。
季纥生这才光明正大的看向她,恰巧她也抬头看向自己,如同泉水浸过一般,干净透亮,带着许些怯生生,移开视线才娇弱弱的叫了声:姐夫。
他点了点头,然后同妻子说:我先上去换身衣服,衣服被打湿了。
我们等你。
季纥生经常住在书房之中,许少在两人的卧室睡,因为平时总要写作或是整理文献,动静较大,怕影响到她。
上楼左转,书房对面平时安静无人住的房间突然被打开了门正在通风,他朝里面看去。一个黑色皮质行李箱正放在桌旁,里面被打理的很整洁,想必这就是她的房间了。
换完家居服下来时,姐妹俩正坐在餐桌前聊着什么,走进了才听清楚。
想不到你这么大了竟还挑食,果然还是个孩子。傅若岚逗她,难得兴致很高。
挑什么食?他一边问着一边在上方入坐。
佳人啊,你别看她乖,挑食可严重了。招呼人把饭菜端上来,傅若岚这才回答。
在外人面前被人揭了短的傅佳人羞红了脸,在季纥生的眼神投过来后更是连耳垂也红透了,小声的叫她:姐姐。
好好好,不说了,先吃饭。
季纥生吃饭时注意到了,她挑食似乎真的挺严重的,正要收回眼神,她抬起头看向他,又低头看看自己挑出来的蔬菜,咬了咬下唇,把菜夹进口中,像是要证明什么。
季纥生心底轻声一笑,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