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木锻造的木榻雕龙画凤,一人斜坐于那榻上,襟口微微敞开,露出些许肌肤。
几名男子跪在殿内汉白玉地板上,簇拥着围在那榻边,皆身披细软薄纱,内里不着寸缕。
一只纤纤玉手执起酒壶,清澈的液体自壶口而下,“陛下……”男人的声音慵懒而颓靡,如同弯钩,他将这杯酒喂到齐栎嘴边。
凉凉的杯口碰到嘴唇,齐栎顺着他的手摸了一把这细腻紧滑的肌肤,接过这杯酒。她没有喝,淡敛墨眸,杯口抵住他的红唇,送着他喝了下去。
她喂得急,那晶莹的酒液自他的唇边流下,吞咽间如玉如珠的喉结滚动,眉目流转,自有一番风情。
犹嫌不够。
顺手抄起一旁的酒壶,对着壶嘴直对他灌,酒水自他的脖颈滑过,淌进他的胸膛。
云湘被呛得流出了泪水,眼睛都红了。
一片湿濡。
齐栎淡淡丢下酒壶,未发一言。
云湘跪在那里,被洇湿的胸膛一片冰冷,一动不敢动。
琴音有如山泉从幽谷蜿蜒而来,划破林涧长空,又自指尖脉脉流泻而出,如同绵绵细雨抚过心尖。跪地抚琴的男子,墨发尽染自腰间散开,眉宇间一派冷凝之色,如同浸在冰水中的玉璧,沁人心魂。
这是第三日。
卫檀风来武灵台抚琴的第三日。
齐栎细细看他敛下的眉眼,散开的乌发,还有抚琴时自袖间流淌出的风骨。
内侍从宫门而入,“陛下,钟离贵傧求见。”
齐栎抬了抬眸,白玉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让他进来。”
钟离越一走进来,就跪了下去,“陛下……”自齐栎登基以来,他越来越怵她。
她淡淡掀了掀眼皮,“何事?”
钟离越一步一步膝行过去,可怜兮兮的道,“求陛下饶了哥哥吧,求求陛下了……”他哭着说出这句话,只差磕头了。
齐栎登基之后,钟离蕴一直被关押在寒月阁,前些日子,陛下把人放了出来,却赐了罚,日日都有嬷嬷施刑,完事之后,便赤着身子跪在宫道上“晾刑”。
钟离越遥遥看过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一道道痕迹触目惊心,昨夜里他恍惚入梦,哥哥的血流了一地,溅到他的面上,温热温热的。
令他觳觫。
这是第七日了,陛下罚钟离蕴的第七日,哥哥能熬到陛下消气吗。
陛下不会消气。
她是真的想要哥哥死。
他很多事都不懂,却也明白,这一次陛下是要折磨死哥哥,陛下想要他的命。
钟离越一片惶恐,他惧齐栎,今日却实在忍不住求情,“陛下,你饶了哥哥吧,”他的手碰到她的指尖,“阿姐,我们一同长大的……”
“啪——”齐栎甩开他的手,扇了他一巴掌。
殿内的侍人匍匐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钟离越望着她,他的眸子依旧晶莹澄澈,只是泪珠不停的往外流。
齐栎没再看他,淡淡抬了抬手,“秦嬷嬷。”
便有人架起地上的钟离贵傧,凌厉的巴掌夹着风声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人力道并不重,亦没有用刑具,“啪啪”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羞辱意味极重。
“贵傧,可知错了?”
“奴侍知错。”
“错在何处?”
钟离越楞楞地看向前方,喉咙像是被慑住了,讷讷地吐不出一个字。
齐栎将手里的碧玺串珠丢到桌上,起身走到钟离越面前,她托起他的下颚,他的唇角已经肿起破皮。
她的指腹擦过他唇边的血丝,“你可有哥哥。”
钟离越颤了一下,“奴侍没有,奴侍是陛下的贵傧。奴侍只属于陛下。”
齐栎替他擦了眼泪,“去你宫里跪着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