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陵说:我从来不走阳关道。
王照安的拳头落在了棉花上。
你要报在我身上的仇本来就是不存在的。证据都摆到你面前了,你还要装睡?
不存在就算了。以后,我对你好。他说。
王照安勃然色变,难以置信地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大吼:你哪来的脸!
打火机在四根手指之间滚来滚去,周广陵忽而翻过手掌把它握住,点上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向前探过身子痞笑着将烟柱持续地呼到王照安脸上,熏得她皱起眉头。
辍学,惯偷,私生子,哪一个让人有脸?反正你早就知道。他呵呵地笑,有些自暴自弃。
油盐不进的无赖样子气得她口不择言:你想想,以后天天看着肖媛的妹妹在眼前晃悠不恶心吗!
不是你说自己不像她、我和她的事情与你无关?他歪着头嘲弄她,不是你先跟我哭哭啼啼,然后让我要你?
不然让你继续把我丢回去卖到老死吗?再说了,察言观色、取悦男人是同事们教我的基本素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下了床还当真?
周广陵盯着她的嘴唇,弯起嘴唇重复了几声婊子,问她:你知不知道,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王照安顿时说不出话来,爆了句粗口,捞过桌边放着的烟盒和打火机,自己也点上抽起来。对面周广陵摇头笑道:连过肺都不会还抽个屁。
闻言,她把烟扔进烟灰缸任它自己烧,僵着脸和周广陵对峙。
火星嘶嘶地沿着烟卷向后退,她看了半晌,说:就当放过你自己行不行?改名换姓不就是为了割断过去?你看到我只会想起那桩强奸案,想起肖媛,想起你报错了的仇。
她停顿一下,盯住他的眼睛:我看到你,也是一样。
他伸手拿过王照安面前的调查报告晃了晃,说:我伤害你,现在你也伤害过我了
她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把事实查出来,就是伤害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听不懂?
想要一笔勾销,可以,让我走。叶姐提醒过我,我知道报警没有任何意义。我会把这半年藏起来,永远不提。
见周广陵用沉默否决她的提议,她又说:要是想和我重新开始,你就去自首。我不追究别的,你只要把强奸罪和强迫卖淫罪的年头蹲满。我等着你出狱。
他的脸色愈加阴沉难看,手指一下一下叩打在桌面上。
或者你不是喜欢同态复仇么?你去陪那些四五十岁的女人,不光是做,还要让她们用催情药和情趣玩具花式摆弄你,再累再厌恶也要忍着。这样过上三个月,也可以算一笔勾销。
然后,你才有资格坐下来和我面对面谈原谅和感情。
周广陵有意克制自己的表情,眼睫颤抖却隐藏不住。
室内恢复寂静,只有双唇偶尔开合吞吐烟雾的声音。
良久,他说:王照安,我不是在追求你。原谅不原谅的也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