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慈这个囡囡好吃冷物,每回顾微庭带她去上海吃冰忌廉,她都要吃大份的。
但她对芒果过敏,初次带她去上海时吃了份芒果味的冰忌廉,不到半日,遍身是红疙瘩,又抓又挠,皮肉都流血了还不能止痒,上医院,一听要打针,呱然大啼。
那会儿顾微庭听到甄钰失踪的消息,飞也似返回苏州去,留顾慈一人先在顾公馆里。他在码头找到了浑浑噩噩的甄钰,心才定下,然后就接到公馆大姐打来的电话,说顾慈过敏进医院了,性子倔,不肯扎针,也不肯吃药,就吵着要回苏州找姆妈,如何哄都不消停。
无奈之下,方管家只能亲自开车把顾慈送到苏州去。
坐火车比开车快,但过敏见了风,皮肤会更瘙痒,开车保险一些。
甄钰愣愣地坐在码头哪儿一整夜不肯回家,天快拔白时,从顾微庭口中得知此事,以为他拿顾慈来骗她回家,二话不说,红着眼睛,举一掌就要往他脸上打:你又要骗我,又要骗我,你总骗我,永远成不了气候。
甄钰手腕有劲儿,这一巴掌打打下来,脸不肿,也得留下不雅观的红印子。
好在顾微庭闪得快,躲开了这一打,捉住她的手腕,语气不变:囡囡是我们的孩子,我爱她,不会拿囡囡来骗你,她现在在家里头,哭了整整一夜,只要找姆妈。
甄钰心软下,脸色和神态顿时变了,被半哄半骗地上了车,回到苏州老宅,还没下车就听见了顾慈响亮无比的哭声,几要把墙壁震碎。在里头哭喊不住的顾慈,听见外头清晰的车声,撒履就跑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到车边,甄钰一开车门,她灵活得似猴子,手脚并用,爬上车,一鼓作气,钻进甄钰怀里:姆妈,阿爸在上海没有别的囡囡,也没有大夫人和娘姨呢。
顾慈和甄钰相处的时间多,当然最亲近甄钰了。在甄钰温柔地哄骗下,顾慈乖乖地打针、吃药。打针又吃药,见效颇快,睡了一觉,身上的疙瘩基本消去,只有手臂还有几个顽固的大疙瘩,还红着、痒着。
急性过敏,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三天的时候,顾慈已与平常无异,她再起口欲,想去上海吃又冷又甜的冰忌廉了,吃不了芒果味的,那就吃别的味道。病才好,不会有人许她吃的,顾慈四肢灵活,脑瓜子也灵活,自然想到了这个层面,于是她眉飞色舞,这般对顾微庭说的:爸爸,小慈想去上海的大世界里看哈哈镜,可以吗?
顾微庭看不透顾慈的小心思,以为她真想去大世界里头看那些稀罕的玩意儿,笑着应下了。可谁知去了一趟大世界,稍不留神,顾慈就被贪财不要命的人给捉去了,险些折了性命。
顾慈嘴巴咧到耳后去了,眼皮机灵一眨,道:爸爸,小慈听说大世界的共和厅里头有溜冰场,可好玩了,我能去吗?
溜冰场啊顾微庭认真地想了一会,去这里头会摔个头破血流,摔严重些,腿会成两截,你姆妈应当不会让你去。
好吧。顾慈怕疼,听顾微庭说溜冰场会受伤,才不会吵着要去里头,那爸爸,上次你带我去上海时,我看到路边有个人拿着大喇叭在哪儿喊什么N·G,姝再干什么呢?
在拍电影,或者是拍广告。顾微庭耐心解释。
什么是拍电影?什么是广告?我能拍吗?顾慈一脸疑惑。
顾微庭突然答不上话,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能让顾慈明白。顾慈等了一会,等不到回答,索性不等了:我要去糖果铺,还要去坐空中飞船,苏州这儿都没有这些玩意儿呢,带上姆妈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