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明脏兮兮的手捧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几只贝壳和一几张纸。他像个挖到宝藏的小孩子，围着纪重檐跑了一整圈：“爸爸，你带我去见林玉赞好不好，小鹤他……”
陆霜明谢过了渔民，赶集一样去超市买了把铲子。
陆霜明一下松开了铲子，弯下身用手去翻潮湿的泥土。“林玉赞不知道凌云给他写了信！”
纪重檐搭话道：“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专业的么？”大爷想了想：“不知道，就问了问鱼有没有减产，问海里捞上来的石头是什么。有个学生我现在还记得，长得好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样的人儿，像用白蝶贝雕出来的似的。你们现在做研究还看长相啊？”
好几年没有登陆了。他推开门就要下车，吓了纪重檐一跳：“还在路上，你要跑哪去！”
他双手把瓶子递给首相：“我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我觉得这一定对您很重要……”
听到凌云两个字，林玉赞松开了笔，下意识地直起腰来。
“我导师六年前埋了检测仪器在树底下，现在老人家生病住院，让我过来收一下仪器。大爷，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么，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纪重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还是选择无条件地尊重他：“好吧，爸爸陪你一起去，我们直接去机场。”
渔民看他衣着光鲜，眯起眼睛：“那地方可挺远咧。”
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叼着烟道：“你也是来调研的大学生吧，村头大榕树好几年前就砍了，你找它干啥？”
陆霜明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说：“再试试。”
夏夜的蝉鸣和远处的浪声协奏相合，偏远的小镇进入了酣梦，只有陆霜明越来越清醒。“咚。”一声细微的轻响惊醒了昏昏欲睡的纪重檐，他揉了揉眼睛，拿起扇子给陆霜明扇起来：“还没挖到吗？”
“到了，看到前面那个大邮筒了么？大榕树以前就在这。”
陆霜明拦住了一个收工的渔民大爷，和善地问道：“大爷，麻烦问一下，咱们村头是不是有一棵大榕树啊，您知道在哪儿吗？”
“爸，我要去趟滨州！”
陆霜明深谙其中门道，从兜里掏出来500星元：“麻烦大爷，您回去买点好烟抽。”
陆霜明虽然翻来覆去骂了他一年，但此时也不忍看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如此无助。他走上前用力把塞子撬了出来，林玉赞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把信夹了出来。
“你要给我看什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过家家。”首相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看向陆霜明的目光有些躲闪。
陆霜明小心翼翼地下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的黄土：“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的。”
陆霜明张口就来，顺着渔民的话编了个借口。
下了飞机他和纪重檐转了几趟光铁，直奔林玉赞出生的小镇。破败的村镇这几年翻盖一新，渔民都住上了红色小楼。
陆霜明再次站在广明宫前，心境却和以往大不一样。一年前他还以为广明宫是星盟仅存的桃花源，但现在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乌托邦的。
纪重檐始终觉得他太天真了，林玉赞宦海浮沉几十年，或许曾经对凌云情深义重，但过了这么些年，凌云在他心里的分量还一如往昔么？
“爸你坐在这就行，我来挖。”纪重檐无奈地看着陆霜明撸起袖子：“小霜，万一没有的话岂不是会更伤心啊。”
纪重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别一惊一乍的，回家我们一起商量。”陆霜明攥紧了手机摇头：“现在就要去，万一首相不知道有这封信呢。”
对方笑着把钱掖进裤子里：“走吧。我们这破地方有啥好研究的，前年也来了一队人，东问西问的，也不知道研究出个啥。”
“展信佳。阿芋，我们已经快20年没见了。
星光终于再次落在陆霜明的眼睛里：“或许不用被关在里面了。”
渔民这么一说，陆霜明基本就确定他口中的学生是赵鹤鸣了。他虽然从小被赵世清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养大，却意外地能吃苦。小山一样的卷宗能耐下心一份一份看完，面对毫无头绪的旧案能挨家走访询问。
带陆霜明进去的秘书算是老熟人，两人如今相见无话，一路沉默地走进了密室。只过了一年时间，林玉赞的头发更白了，他岣嵝着身子伏在案前写字，直到门开了才抬起头。
还不等他说完，首相便起身拿过了那个瓶子，用力去拔瓶口的塞子，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陆霜明攥紧了手里的瓶子，不卑不亢地回道：“首相，我前几天机缘巧合听到一首歌，刷到了凌云在下面的评论。他说他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又没勇气见你，便写了封信埋在故乡村口的大榕树下。”
星子渐渐爬上夜幕，陆霜明在路人的侧目下已经挖了一个多小时。纪重檐心疼地帮他擦了擦汗：“要不咱明天再来吧……已经快十点钟了。”
他看起来肥胖，但其实没多大力气，急得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