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医生带着医疗箱，坐上停在诊所门口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还未动，已经有人将纯黑不透明的布带绑在他眼睛上。
这次的客户，似乎很有来头，对隐私保密要求很高。其他小诊所的医生都有些犯怵，不敢接单，但是季浮生无所谓，只要钱到位了，麻烦一点也无可厚非。
车开了半个小时，停下来。有人搀着他进入一栋建筑物。
似乎上了两层楼，搀着他的人低声说，“到了，您自己推门进去吧。进去之后再摘眼罩。”
季医生在蒙眼布后翻了个白眼，搞得这么神秘，以为自己是皇上不成？大清早就亡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推开门，进了门，站定。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很久没有通风，空调开着暖气，沉闷的空气无端生出压抑感。
一个冷冽的男声忽然响起，“站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拿下来？”
从这个声音里上位者的傲慢和冷漠，不难猜到，这位就是把自己请（绑）来的雇主。不过这人听上去也不像是生病发烧了，房间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虽然呼吸较弱，但是鼻息很重。
季浮生在几秒内已经无意识地做出了这些判断，正待开口自我介绍，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
男人本来坐在床边，床上的人露出一截瓷器似的纤细手臂和大半锁骨，上面有星星点点的红痕。男人也没有去为对方盖好被子，眉头紧锁，不知是烦躁还是担忧。
叫来的医生终于到了，站在门口不动。男人不耐烦地边抬头边说，“站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拿下来？”
在看到优美的唇形和线条流畅的下颌骨时，男人顿了顿，对方偏白的肤色在黑色绑带的映衬下，白得发亮。
可惜看不见眼睛。
男人忽然产生了这个念头，脚步已经不自觉地向对方走去。
黑色布条落下，室内的明亮让季浮生一时睁不开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颤几下，漂亮的桃花眼终于睁开。
季浮生看见了男人英俊的面容，跟想象中差不多，又冷又拽，但是床上的人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本娇俏的脸蛋瘦得脱了型，身上有情欲的痕迹。灰败的脸上是无神的眼睛，因为发着烧，强行升起一些红晕。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突然有一丝动容。
那眼神很复杂，说不上是期望，还是害怕。
他认识他，认识床上这个可怜的男孩。
他曾经是酒吧里的红人，长得好看，又玩得开，有很多追求者。不过季浮生不喜欢他这种性格，两人没什么交际。季浮生甚至觉得对方有些讨厌自己，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的1号。
几个月前，这个男孩忽然在酒吧里消失了。大家以为他是找到了真命天子，收了心。
现在季浮生明白了，他应该是被眼前的男人看上了，有金主了也不安分，沦落到被囚禁于此。
男人在发觉季浮生视线方向的时候就已经转头，发现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终于醒了？怎么不继续装了？”
发烧使嗓音变得嘶哑，男孩艰涩地开口，“我没有装……”
季医生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打断了两人的暗流涌动，“请您先出去，我为病人检查一下身上是否有外伤。”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会被请出去。
季浮生没有被吓到，礼貌而坚决地把人请了出去，然后走到床边，打开医药箱。
男孩盯着他看，季医生不为所动，熟练地处理鞭伤和下身的撕裂伤。
也许是对方表现得太专业，男孩没什么害羞的想法。
处理完毕，给了退烧药，男孩以为对方要走了，手里却被塞入了一部手机。
他愕然抬头，对上一双锋利的桃花眼，“你想报警还是打给谁，趁现在吧。”
男孩凄惨一笑，放下了手机。
“你不用帮我，你帮不了我的……你自己小心一点。”
季浮生立刻收回手机，眉头微皱，“为什么？”
“他势力很大，你想象不到的大。而且……这个房间有监控。”
季浮生瞳孔骤缩。
就在这时，门开了。
面若冰霜的男人拿着一杯水，越过季浮生，放在床头，对床上的人说，“赶紧吃药。一会儿有人来换床单。”
季医生收拾好医药箱，准备出去，却被男人叫住了。
“诊疗费会直接打到你卡上，有什么问题跟我助理联系。”
“好的，告辞。”
男人却没放他走的意思。拿起之前的黑色布条，亲手为季浮生戴上，收紧时往后一拽。季浮生被迫仰起头，喉结滑动。
男人在他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话，“看不见的人就应该小心一点，别自己摔倒了，还连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