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可不会放弃自己的每一匹马。当年他和塞万提斯刚开始训练的时候非常辛苦,塞万提斯若想要和别的舞步马迈出一样大的步幅需要许多的时间和努力,训练很困难,除了亚恒和塞万提斯,其他人也付出了很多,才让塞万提斯能超越自己身体结构的极限,迈出令普通人和裁判都感到震撼的漂亮步伐。
塞万提斯很喜欢亚恒偶尔的孩子气,他和对方的年纪在自己的同类里不算小了,偶尔能幼稚一次倒也不错。他对自己的骑手和恋人相当纵容,他们在场地里慢悠悠地走着,用最普通的步伐走着比赛时的复杂路线,直到亚恒重归平静,准备骑上另一匹马。
今天塞万提斯要复习的主要动作叫做 half-pass,意为斜横步。这是一种让马进行横向运动的动作,评审的标准是马匹在进行斜横步的时候是否受衔、主动,后肢能否深踏,保持冲劲,肢体是不是足够轻快张扬,动作有没有完成良好,会不会出现迟滞黏着的现象。这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显得有些深奥,所以在比赛时评论员会让观众注意马交叉的两条前腿,前腿开叉越大就证明马的平衡感越好,动作也完成得更加漂亮。
这是塞万提斯从前学过的古典马术的动作,飞踢。他只在很久之前与亚恒这么玩耍过,没想到对方还能记住这组扶助。
训练结束后亚恒放缓缰绳,用两只手拍打塞万提斯的颈侧帮忙放松。每次在塞万提斯训练完没有出错的时候,亚恒不会吝惜言辞来表扬这匹已经渐渐由青色转变为白色的安达卢西亚青马。
两匹马的马鞍不能共用,亚恒帮 塞万提斯取下口衔拿去洗,两匹马就在短暂的时间里巩固巩固兄弟之情。面对技艺精湛的塞万提斯,吉尔伯特偶尔会有点自卑,所以塞万提斯要花很多时间鼓励自己的兄
亚恒先带着塞万提斯做了一组正步,来到场地A点出静止,接着给了对方一组非常罕见的扶助。
他对亚恒一直充满了感激。
安达卢西亚马的四肢与很多品种的温血马相比是较短的,虽然当一匹安达卢西亚马站在人们面前,人们通常不会吝惜言辞来赞美这种古老的西班牙纯种马的美丽,较大的体型也不容易让人看出问题。但在舞步比赛中腿稍微短一点就会让一匹肩高十七掌的马面临十六掌的马匹相同的问题——走斜横步是前脚交叉时开叉不像四肢修长的马那么大。
“做点好玩的?”亚恒果真握好缰绳,向塞万提斯提议道。
亚恒察觉到塞万提斯对今天的训练有点意犹未尽——他走得很快,将步幅拉得非常大,仿佛只要亚恒重新执起缰绳,他又能来一场完美的表演似的。
于是这匹安达卢西亚马获得了“温柔克制的舞蹈家”的美誉。
塞万提斯充分领会了亚恒的意思,只见它原地蹦起足有近两米高,后腿同时有力地向后蹬。
塞万提斯有一个漂亮结实的拱形颈部,比起德国培育的温血马品种,他的长相更加“古典”,在比赛的时候比起各色美人,他看起来更加特别。这种特别使得他亮了观众的眼睛,同时裁判也会更加关注他的每一个动作,找出其中可能出现的每个瑕疵,想获得较高的分数就必须保证动作准确,保持轻扬、愉快、向前的态势。
塞万提斯立刻回复到受衔的状态,后背弓起,后肢深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过在塞万提斯看来,在训练和比赛中真正体现了温柔和克制的不是自己,而是亚恒,是亚恒别让他做出会伤害自己的动作,每一次拉动缰绳、用马刺轻触他的腹部都是那样的温柔。塞万提斯从不会在比赛中感到疼痛,从未出现像别的退赛马匹那样下场之后满嘴鲜血、腹部被马刺磨破的情况,正是因为亚恒的温柔以待,他才能集中精神,做出精致的舞步动作。
塞万提斯对奖杯奖牌没有任何欲望,但作为报答,他想要把亚恒送上领奖台,想要让更多的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优秀的骑手。
塞万提斯的上一任主人放弃了学习能力极强的塞万提斯买了别的舞步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们俩走着转了两圈,经过吉尔伯特那儿的时候,两匹马低声向对方打了招呼。
亚恒与塞万提斯进入斜横步练习的时候,亚恒所要担心的不是塞万提斯的动作不到位,而是要克制住塞万提斯想要让前腿的交叉变得更大的心理,以免塞万提斯的前腿和腰部再次受伤。
“太棒了!我的好男孩儿!”亚恒的兴奋程度并不亚于塞万提斯,他放松缰绳,俯身抱住了塞万提斯的脖子笑个不停。
塞万提斯的舞步动作总是很漂亮,强壮的脖子再受衔的时候会呈现出美丽的弧度,鹰隼般的头部与地面垂直,有力的后肢收在马腹下方,每一个踏步都像敲在人的心上那般有力。当他出现在赛场上,评论员不管换了多少个,都会说这是一匹非常理智的马,每个动作都能做得恰到好处。譬如原地踏步的时候他的前腿总是位于管骨的中间,既不更高,也不稍低,后蹄抬起则能超过另一腿的球结,动作中的停顿也非常完美,动作精准得简直不像一匹马,倒是更像精密的军工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