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捕捉到母亲的声音，或许她睡着了，又或许她用的是肢体语言。
老二硬邦邦的，连包皮口都有点疼。
「噢。」
比如我姨父陆永平。
母亲似乎笑了笑，没言语。
「没喝多吧，快洗洗睡吧。」
寄印传奇就在一声声催人入眠的呜咽中响了起来——我睁开眼，又迅速阖上——有个四五秒吧，母亲挂断没接，再回到座位上，她笑着说：「想吃……今年咱就自己腌点呗。」
我揉揉眼，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己过午夜十二点了。
再经过客厅，父母房间己熄了灯，夜悄无声息。
我撩开被子，嗯了声，一到冬天供暖总是有些过头。
「嗯啥嗯，快起来！」
然而转到书房时，我却拿不准该不该在电脑前坐下了，把Ｕ盘里的毛片重温一番。
但父亲似乎也没有要走的觉悟，我觉得隔着门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正是这时，手机响了，即便隔了道墙，电吉他的轰鸣还是嘈杂得丧心病狂。
「是吧，」
这么说着，他又拧了拧门把手。
「那可行。」
母亲的脚步声，她问「够了吧」。
父亲依旧蹭着门：「我也睡去……」
末了，她说：「生日快乐。」
突然间，就在这阵风中，响起了咚咚的鼓点，蓝色工作服也随之舞动，挣扎着似乎要爬起。
长喘口气，我丢掉了手里的烟头。
我当然没有给他老开门的打算。
但恍惚又像是一中的塑胶场地，是的，开运动会般，有很多人围观，母亲、爷爷、奶奶、陈老师、小舅妈，甚至还有王伟超这个傻逼，张凤棠也在，还有很多剧团的人，霞姐舞着水袖唱起了戏。
「多啥多，妈个屄，你爹啥时候喝多过！」
客厅隐隐传来奶奶的说话声。
我盯着天花板，没说话。
他死时我就站在一旁，阳光明媚。
浑身酸痛。
是陈瑶，问我还没睡呢。
我这才发现是在商业街路口，红星剧场的正门前，斑驳的红星和石刻的对联都还在，对面平海广场上的青铜凋塑淌下巨大的黑影，小郑出现了，就站在张凤棠身后，捏着她的屁股，陆宏峰杵一旁，面无表情。
主卧窗口溢出一抹橙色光线，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嘀嘀咕咕的，又粗又哑，像嗓子里裹着口痰。
咀嚼食物的声音如清晨的鸟叫般细碎。
奶奶嗯了下，紧跟着是喝稀饭的声音，好一阵她老说：「……好看不好吃，你爸爸还在的时候，腌的那个才叫好。」
我翻个身，挠挠发痒的蛋皮，许久才喘了口气。
奶奶说。
这滑稽的场景让我忍不住仰天大笑。
父亲打了个酒嗝，靠着门蹭了蹭。
不过不是在村东头的麦地里，而是在二中操场上，你能看到主席台前的旗杆。
母亲在敲门，她说大寿星可不能睡懒觉。
呆立片刻，我大咧咧地直奔厨房，拎了提啤酒，完了又冲卫生间里撒了泡尿。
我只好磕磕绊绊地向卧室走去。
我吸吸鼻子，然后抠了罐啤酒。
我犹豫着是否再开罐啤酒，但胃里的冰凉已在不经意地袭遍全身。
奶奶喝起稀饭来恍若大型猫科动物的呜咽。
蹬开被子，我想瞥一眼桌上的电子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身着大红泳衣的母亲在台灯下，在相框的反光中，英气逼人，明媚如故，那白皙的脸颊，微蹙的眉头，湿漉漉的头发，几乎要携着银滩上的海风扑面而来。
即便头再长、再窄，哪怕是个驴脸，被墓碑砸下来也会脑浆崩裂。
接下来，对着照片，我又愣了好半晌。
我触电般后退了两步。
父亲的关门声像骤然揭起的锅盖，使我从几近沸腾的梦中惊醒。
热。
又是咚地一声响。
「又睡着了？快起来严林！」
难说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母亲没说话，应该是进了厨房，我又忍不住挠了挠蛋皮。
陆永平趴在地上，变成了个肉片子，后来连肉片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地上的一摊血，空留一件印有中国石化的工作服，以及一副黑框眼镜。
母亲就站在我身旁，她笑了笑，风便抚起了她的长发。
我琢磨着说句恭维的话，偏又说不出来，于是吸了吸鼻子：「我妈早睡了，你也快洗洗睡吧。」
是的，到此为止，我都未打湿漉漉的状态中跑出来。
有个半分钟吧，奶奶突然又笑开了——我清晰地听到放下筷子的声
父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我满头大汗地开了门，客厅里空余一盏昏黄的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