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相信我……即使我不在了……也……从未……离开你……”
索洛呼吸逐渐微弱,口腔里全是碎石和火药残渣,他只能悲哀而默然地注视着恋人无意义的施救行为。
“对不起……”索洛再次抬起手臂,轻抚珀西爬满泪痕的脸颊,满是血腥气的喉头艰涩地颤动:“我也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我留下了……那片花瓣……”
几经努力之后,外壳终于被艰难地掀翻在地,眼前的一幕瞬间让珀西血液凝固,浑身僵硬,犹如从头顶被刺入锋利的冰锥,心脏开始搏命般颤动起来——
“不要……不要啊……” 颤抖的双手碰到冰凉的脸颊,珀西痛不欲生地跪倒在铁块与废石之间,止不住的泪濡湿了尘土。
“撑住,我马上就救你出来……呃啊!”
“呜……就差一点了……”
如今,他却像破破烂烂的人偶一般,被毁尽了一切,躺在那堆废铁里,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累累的双手去搬移压在废墟上的金属外壳。
“索洛啊啊啊啊啊啊啊!”
珀西那时以为,他们已经接近了胜利,所以才希望索洛继续收好它。
他想向珀西许诺,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美丽;他还想亲眼看看,到了那时珀西发自内心绽放的笑容;他还在担心,如果珀西之后没有他在身边守护,如果这家伙再乱来、受伤了该如何是好。
“说好了要带你回家……我们、我们还约定好了要结婚啊……”
原来刚刚那场梦并不只是梦,而是索洛在以这种方式向他告别。
“求你了,索洛,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满身血污的金发男人依旧在不成型的驾驶舱里坐着,钴蓝色的瞳孔已经涣散,唇间不断溢出黑红的血,他的胸膛插着几根弯折的粗长钢管,心脏被穿透得血肉模糊。
“索洛,你、你一定很痛……我这就……救你……对、对了,首先……要切断、这些管子……”
“不!索洛,你不会有事的……呜!”通红的双眼不断涌出眼泪,珀西不管不顾地用满是鲜血的牙齿,徒劳地咬那些变了形的钢筋:
男人静静地靠在废墟上,失神的双眸望着他的方向,嘴角还噙着残存的笑意。
“不要……没有索洛的
然而现在想起,那时只是压倒性的绝望的开端。
齿缝渗出腥甜的血,珀西倔强地睁着红透了的眼眸,即使这样也不愿放弃,狠狠地扳住、甚至去啃咬那些坚硬的铁块。
“为什么、为什么动也不动啊……可恶啊啊啊……”
他深爱的索洛,从来都是那么的优雅漂亮,宛如宣誓要永远守护自己的高洁骑士。他的发色曾像美丽温暖的阳光,眼睛是大海的颜色,他的脸庞总会带着温柔的微笑。
“明明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那根悬着千斤的希望之线摇摇欲坠,双手和口腔在不断流血,珀西却怎么都不希望它在此断裂,早已超越了这副身体能够承受的痛楚。
淌血的手指却越抹越脏,珀西急切地哭得语无伦次倒抽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珀……西……”低垂的金色头颅忽然有了一点反应,索洛微微抬起涣散的瞳孔,嘴角缓缓淌下粘稠的血丝:“别管我……快逃……”
他和珀西在一起仅是短短数月,这段路程步履维艰,风雪交加,却是索洛生命中感受到的最美好最怀念的时光。
他很欣慰,即使在最后也未曾辱没守护恋人的誓言。
在珀西的家乡,有这样一个传说,当人死亡后灵魂都会化作一片花瓣回到故乡。
看着珀西屏住了哭泣,通红的双眸直望着他,似乎是想听他继续说,索洛微敛双眸,勾起一抹浅笑。
他很想陪着珀西走下去,可是自己已经无法为他做到更多了。
“不要哭……要、活下去……珀西、你还有……未来……”
戴着烧焦手套的手臂缓缓动了,索洛蹙着眉用尽全力,将手心覆盖在青年颤抖不已的手背上。
索洛知道,智慧体是没有灵魂的,如果这片花瓣能够代替他继续守护珀西……想到这里,他用指腹轻轻蹭去珀西的泪珠,缓缓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珀西抽泣地语无伦次,胸口如同窒息般痉挛着,他想要强迫着自己不被悲伤的情绪支配,却像失去常识的傻子般,用鲜血淋漓的双手去掰那些变了形的坚硬钢管。
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同鲜血的誓言,随着索洛的手掌掉落下一片粉红的花瓣,那是之前珀西没有接下的圣兰托花。
他想起坐在驾驶舱的男人在最后的时刻,用他的血肉之躯紧紧护住他,所以他才能安然无恙地从空难中醒来。
珀西爆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满溢而出。
满是伤痕的双手轻轻捧住男人冰凉的脸颊,珀西边喘息边用颤抖的手指替索洛小心翼翼拭去唇边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