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厅内响起零星的哭声。
哥哥与同事调班,提早回家,弟弟听到开门声已来不及关掉网页,他心急如焚,可手就越是不听使唤,握住鼠标颤抖,可就是动不了,甚至是连起身挡住电脑,或是动一动脚踢掉电源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弟弟火速按了电脑屏幕,回头紧张地看着哥哥,喉结滚动。
回忆的部分展开,帝王疼爱长子,百姓疼爱幺儿,他的父母也不例外,更心疼偏袒受了委屈也老实巴交不吭声的弟弟。
他跪在弟弟面前,脸埋在弟弟的腿上无助痛哭,“你怎么能逼着一个医生当杀人凶手,我为了让你活着干了多少违心的事情,以前你的命是妈给的,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给的,我都没有放弃你,你凭什么放弃你自己。”
“我好想去死啊,我应该这样活着吗,我想打篮球,想谈恋爱,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该多好,或着我应该趁指头还能动的时候,找一个哥哥不在家的时间,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也好过瘫痪在床,翻身都要靠别人的日子。”
“今天胳膊也抬不起来了,需要护工把我的手放在鼠标上,推动安乐死合法的小文章还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哎。”
弟弟:“……”
他声音嘶哑,泪眼婆娑,喃喃自语道
一个医疗器械商等在里面,哥哥看了他一眼,关上办公室的门,哥哥面色不善,被打出火气,只说有的医疗器械可以建议病人用,但有的根本就没有必要,他的良心也不是全部喂了狗。
……”
他被哥哥连人带轮椅拉开,僵直摆在桌面上的胳膊随着轮椅后退的动作重重从桌上落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死亡倒计时日记”暴露在哥哥面前。
他留下自己的名片,转身走出。
哥哥不可置信,巴掌扬起,要落在弟弟脸上时却化为轻柔的抚摸。
哥哥从医科大本硕博连读,弟弟的病情初显端倪,母亲辞去工作带着弟弟四处求医,确诊后一家人的绝望,弟弟却笑着安慰父母,“那这样我就不会变老了啊。”
哥哥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素来开朗乐观的弟弟的想法。
最终哥哥走到卧室里,发现了他的秘密。
兄弟二人大吵一架,弟弟濒临崩溃,哭着祈求,“哥,我真的不想活了,你是医生,你肯定有办法的,哥,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这样活着,我每天都很痛苦,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快点去死,我不想当个废物。”
兄弟二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弟弟病情日渐恶化,从手摇轮椅升级成了电动轮椅,一日比一日沉默,却努力在哥哥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开朗模样。
画面一转,哥哥穿着白大褂在走廊里被病人家属撕扯谩骂,骂他收黑心钱,用一个保温杯把哥哥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被冲上来的保安架了出去,哥哥骂了句脏话,隐忍不发,在围观病人探究同情的注视下捂住额头回到办公室。
他想要自杀的念头还是被哥哥发现。
播放厅内,观众笑坐一团,前面几个妹子更是乐的花枝乱颤。
黎明星同情地看她们,心想她们还没有识破卓嘉平这狗贼的阴谋诡计,开头半个小时有多搞笑,后面一个小时就有多虐。
一片狼藉中,哥哥顺着办公桌滑坐在地上,捡起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相框,那是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是父母还未出车祸,弟弟也未被确诊时拍的。
“已经开始出现了吞咽困难的症状,不算太严重,不敢让哥哥知道。”
哥哥一言不发地站着,突然暴怒转身将办公桌上的卷宗听诊器全部扫落。
如此压力之下哥哥性格大变,在外人面前开始变得尖酸刻薄,斤斤计较,一如对开场的相亲女伴,对任何人都是不留情面,对医院中的生离死别也极其冷漠,只有下了班回家在弟弟面前,他才可以褪去一层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铠甲伪装。
哥哥从小就爱招猫逗狗,欺负弟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更是不在话下,小时候抢弟弟的糖,大了抢零花钱,却在弟弟受欺负时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吊儿郎当地教弟弟追小姑娘。
那人不急不恼,等着哥哥心情平复,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一笑,“陶医生,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弟弟,得了肌萎缩侧索硬化,这病花销很大吧,进口药国家不给报销,光是一盒‘力如太’就要近五千,还要给病人请护工,到了后期花销更大,还要买呼吸机,你一个小医生,那点工资够吗。”
哥哥疑惑地看着他,继而恍然大悟,走到床头,把一盒纸抽放在弟弟腿上,又撕了张纸写下几个网址,标注了欧美、日韩、国产等关键字,递了个“哥哥是过来人哥哥懂”的内涵眼神,拍了拍弟弟的肩,这下是真走了。
可惜祸不单行,弟弟确诊后父母就出车祸去世,家庭的重担一夜间落在刚升副主任的哥哥身上。他白天要面对刁难的病人,更要违背良心,不顾病人本身经济是否有力负担的情况下,强行推荐昂贵的医疗器械收取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