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是在顶楼,外面是很辉煌的夜景,天幕一线从远处滑落,被城市的灯挑染的微微泛红。
水天尽头下面是来往的各色船只,酒店沿着江,迎着风极目远眺,一江水都被倒映成了城市的影子,被波浪光怪陆离地剪成一片片碎屑,在波光粼粼中缓缓消逝,这座城市在被华灯杀死之前彻夜高歌。
“啧!”旁边物理学院那个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金碧辉煌如流水一样的灯光瀑布,皱了皱眉:“乔老师你看看这光污染,简直要人命…”
他是搞天体物理的,本能认为白天黑夜应该界限分明,顺从着古老太阳的步伐向前走,可是城市的夜晚却被人为的灯光化作的烛火点的太亮,白昼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乔夜靠着身后的大理石墙,眯着眼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说:“可不是嘛。”
就连面前本应盛放的花朵也因为不正常的生物钟显得疲惫,垂着头奄奄一息,何况是人,一时间两个人打哈欠犯困都有了借口,都怪这个城市夜晚不灭的灯和乱七八糟的应酬夜生活。
酒店顶楼的自助餐厅很大,除了他们一群人还有一堆年轻人在聚会,限量版球鞋的荧光一闪一闪的,乔夜看一眼就头疼,为人师表最是受不了这个。
一群人从那边的阳台走过来,乔夜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头发真是五花八门的,乔夜高中时搞过摇滚乐队,也染过头发,此时看着他们回忆起自己年少轻狂的岁月不禁十分感慨,一转眼自己已经踏在了年轻的末班车上,好一条活生生的单身科研狗。
那群年轻人中头发最鲜亮的那个走到近处,手指尖夹着一根烟,隔着十米开外就对着乔夜吊儿郎当地笑,乔老师皱了皱眉,他被搭讪惯了,此时把眼镜往脸上一扣,顶着旁边物理学院楚老师幸灾乐祸的眼神低声嘟囔了一句:“完了,这事要糟。”
“唉…”对面楚老师笑着说,“拒绝委婉点,别又杀了一颗孩子心。”
“您可别埋汰我了。”乔夜和他相熟打趣惯了,“上次那次纯属意外。”
天知道现在的孩子怎么早熟成那个样子,高中还没毕业就在附中门口眼巴巴地跟着乔夜走,乔夜帮楚宜这个单身男妈妈代开家长会,结果收获了一朵烂桃花。
绿头发的Jing神小伙衣服挺拓,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盯着乔夜的脸发愣。
他还没搭讪,乔夜就被他的目光激的受不了了,拉着旁边楚宜先发制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好家伙,这要是让他开了口这还了得。
刚转过身,手臂就被人抓住了,那人的声音带着烟气一起飘在乔夜耳边,让他的眉头皱的死紧:“走什么啊,小美人?”
从他的视角能看到乔夜苍白冷俏雪一样的侧脸,艳烈的眉目敛在黑框眼镜后面,如同一团月光被收拢在了匣子中,看得见摸不着。
乔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发作暴起让这个小弟弟好好看看生活的险恶,拳头已经攥好了,正蓄势待发的时候,一道冷而削薄的声线传来:“放开他。”
乔夜一回头,李子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他的身后,一排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盯着二人若有所思,乔夜认识中间的几个人,是在他们学校宣传海报中出现过的赞助商,开过好几次成功人士演讲的那种级别。
此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又是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
只是可惜当事人搞不出什么眼泪汪汪以身相许的戏码,只能站在原地干巴巴地说:“嗨,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