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呜咽几声又沉沉睡去,
但相较前度,已是天大的进展。叶隐表示会盘桓几日,观察荷甄恢复的情形,明
栈雪拣了个绝佳的时机点插话道:「小童愿意让出邻房,神医可就近观察荷甄姑
娘,免去上下奔波。」
阿妍大是感动,轻拍她手背道:「这段时间辛苦妳啦,我再给妳安排住所。」
唤来女史吩咐:「将毅成伯夫人的居室,安排得离我近些。」上回皇后娘娘如此
交代,为的是亲妹任宜紫。
明栈雪垂敛秋波,柔声道:「禀娘娘,小童是想,荷甄不能没有人帮忙解手
更衣,擦澡喂羹,诸位女史姊姊镇日辛苦,不如让小童睡在荷甄房里,邻室留给
叶神医,这样看诊照拂两不误,也好恢复得快些。」阿妍一想果然周到,但辛苦
的又是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封赏,嘴上却只字不提,只握着她的手道:
「真辛苦妳啦,泪娘。妳也不许太劳累,能睡的时候尽量歇息。」明栈雪点
头称是。叶隐什么都没表示,事实上当他收好针具药箱之后,整个人彷彿就成了
一缕幽魂,事后明栈雪不记得他说了什么、想不起他的声音长相,连他是什么时
候告辞出门,都没有精确的记忆,细思极恐,实难释怀。
但不管叶隐想干什么,明栈雪已然盯上了他。
倘若他意在皇后娘娘,那么半夜里只要他一出房门,明栈雪就会跟着他,伺
机破坏;若这郎中意在荷甄,明栈雪所睡的便床与荷甄的病榻仅隔一扇屏风,她
有一百种法子能惊动金吾卫、任逐流乃至栖凤馆中其他高手,当场抓他个现行。
这可不是推说看病问诊便能揭过。
晚间娘娘提早开膳,唤一名相熟的女史来替,召明栈雪到房里一起吃——近
日她们多半如此,皇后身边人早已见怪不怪。饭后,明栈雪替荷甄抹脸擦脚,换
过干净的小衣,早早便熄灯就寝。
这是个安静的陷阱,等待不知情的猎物送上门来。
为防对方是个收敛声息到了自己无法察觉的绝顶高手,明栈雪既未悄行日课,
也不打算假装睡着,而是遁入虚境,以碧火功的先天灵觉感测四周。这么一来,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睡着了,轻鼾匀细,乳峰起伏,沉得像是彻夜无梦——
明栈雪就待在「梦」里。经过充分的练习之后,此法既能让身体得到休息,
又不致断了警觉,甚至在变起仓促的刹那间,虚识里的她拥有足够的裕度决定因
应之法,看是以最短的时间将意识接上四肢百骸,还是继续装睡乃至装死,都能
令现实里的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这种碧火功的运用法门,她从没教给任何人。无论是耿照、海儿或岳宸风,
通通没有。
如果没有任何动静,那么她也就是睡了一夜,翌日将精神饱满地醒过来,谁
也不会察觉异——
正这么想着,虚境中的明栈雪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她几乎可以「看」
见压力的来源:一个微佝的身影正站在榻缘,低头俯视着自己,来人的身影投射
在虚境中宛若插云之峰,无边无际地压住了其下淼小的一切……
明栈雪不敢恐惧,不敢清醒,不敢调动内息,却也不敢视而不见。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死亡的威胁这么近了,连在龙皇祭殿被鬼先生的压
箱宝制服之时,其惊险恐怖都不及此际于万一。女郎在虚境里抵抗着难以言喻的
骇人压迫,一边控制气血流动,既不能显露痕迹,亦不能失去控制。一旦对手发
现她心跳加速,香汗遽涌,只有破脸动手这条路走;这种程度的敌人,明栈雪简
直不敢想像打起来的结果。
她关闭了先天灵觉的感应,以防被对方察觉。
以叶隐那强大到难以想像的压迫,毋须灵觉也能感应其存在。现在的她,就
是个睡着了的普通女子,没有内息流动,即使被碰触也不会激起功体的防御反应,
就算来人动手侵犯她,她只能娇娇承受,被惊醒也无法使力抵抗——真是这样的
话,对明栈雪来说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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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全副的修为压制内力反应,并控制真气、血流、汗涌等本能反应,还要不
被顶尖高手发现,这对精神意志本身就是极巨大的负担。虚境里的明栈雪已有魂
飞魄散之感,却苦苦撑持着不肯甦醒,一边抵抗压迫,一边控制身体;时间的流
速在虚识里毫无意义,痛苦因此更加难耐,几乎超越度心魔关之时。
这样下去,等若再度一次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