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初榆怎么也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迁移、年龄的增长,阙天尧的精神不但没有好转,还越来越疯,甚至到了自虐自残的地步!
“阿、阿月,你等——”
幸夏咬住嘴唇,有一瞬间的心软动容。
幸夏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她竟稍稍改观了对阙天尧的看法,觉得他可怜,想在沈夺月面前说几句话。
她一边痛骂自己,终于追上沈夺月,气喘吁吁。
当然,这只是叶初榆单方面的认为,没有做过正规诊断,也没有人敢做。他也一直都是自己在心里怀疑,不敢说出来。
阙天尧窝在治疗椅里,半死不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谁说我不想活了?”
阙天尧像没听见一样,成了具呆滞的行尸走肉。
最终,沈夺月从阙天尧手里挣出自己的手腕,决绝地举步离开。
比如说,阙天尧的精神不太正常。
阙天尧顿时像被沈夺月平静的视线重重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仍犯着倔,不肯松手,“不是,我没有,月儿,别这样说我。”
阙天尧拼命摇头,像个孩子一样,面对即将失去自己的宝物,不知道该怎么挽留,急得不知所措,唯有一颗不愿失去的心,“不!不要!月儿,求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在哪儿杀了人掏了心。
看来打击是真不轻。
……她以为,上一次阙天尧来求她劝沈夺月的时候,那副诚恳的模样已经是这位少爷能放下的最低身段了。
阙天尧蠕动嘴唇,“我……”
沈夺月冷漠:“放手,别逼我恨你。”
他窝着满肚子火打开一个清创缝合包,“你要是再把这里弄脏,我只能叫保安来绑你去精神科电疗!”
叶初榆出去一趟,没用几分钟,再回到诊室时,染血的绷带散开在地,阙天尧又是一手淋漓的鲜血往地上滴,把诊室弄得像极了凶案现场,罪魁祸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着染血的手术刀在手腕处比划,好像在试怎么下刀才能更干净利落地卸了他的手!
他转头看着沈夺月,平静道:“你总是在向我道歉,一次又一次。”
作为阙家庞大医疗集团里的医生之一,,叶初榆得益于在阙天尧几岁的时候就为他治伤的机缘,和这位少爷建立了还算不错的私交,略知一些阙家大少爷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夺月走远,阙天尧还呆在原地,两眼放空,被沈夺月一个“恨”字打入地狱。幸夏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感觉今晚上真不该出门。她把帽子往下一压,一把拍醒阙天尧,去追沈夺月,“阿月!”
叶初榆用止血带扎住阙天尧的手臂,又强行塞了一摞纱布到他血肉模糊的手里让他握紧,叫人来收拾“案发现场”,带着“凶手”转移阵地,换到另一个诊室。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指着阙家给他发工资呢,怎么可能敢对东家说“哦,我觉得你家崽子脑子有问题,赶紧带去看看吧” 。他又不是傻子。
阙天尧如遭雷劈。
叶初榆崩溃,抢下阙天尧手里的手术刀,“少爷,祖宗!放过你的手吧,我刚给你包好的!”
后面的话在看清沈夺月的脸后戛然而止,幸夏愣住,“阿月?”
夺月抛弃他,他从此一无所有。
沈夺月却心硬如铁,不为所动。
能如此影响阙天尧心神的,只有那个沈夺月。
又一次包扎完,叶初榆的火气消了不少,为防小祖宗
她看向沈夺月。
“我本来以为能……”沈夺月扯了一下嘴角,为自己曾经想掰弯阙天尧的狂妄自大、不自量力发笑,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无力,“算了,我累了,不想猜来猜去,猜别人的心思了。放手。”
看他那模样,叶初榆麻药都懒得用了,冲洗完直接上针缝。原本清理好的伤口被阙天尧用手术刀搅得血肉模糊,叶初榆看着都皱眉头搓牙花,阙天尧却像感觉不到痛,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迅速用钳子拆下手术刀片扔回治疗盘,一脸糟心地看着满地的血,气得肝儿疼,发出作为医生的怒吼:“你要真不想活了,去献血成不成!我让人把你的血抽干,保证一滴不给你留!全给我淌在这儿,你知不知道有多难收拾!”
不对,他真杀了人也不会这么万念俱灰。
沈夺月红着眼睛,泪流满面,看不清前路。
“这样太难看了,阿尧。”沈夺月的视线在阙天尧抓住他的手上掠过,平静地诛心,“还是说,你还要再掐我一次?”
叶初榆冷笑,“你想活,你可真是太想活了。”
他的脖子上印着阙天尧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像一个项圈,一种烙印,昭彰着阙天尧的罪行。
今晚上叶初榆夜班,前脚刚处理完一个病人,才躺下,又被急吼吼的砸门声惊得惊坐而起,到了诊室一看,他们的小祖宗一脸惨白,跟丢了魂儿似的呆坐在椅子上,右手血刺呼啦,还在往地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