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竞摇了摇头,他隐约听见刚刚苗锐问他结婚的事情,唐靖川撑着下巴正在回答他,看着服务员一道一道菜上来:“……总之,准备婚礼真的是个很磨人但是让人期待的过程,但我妻子不是要求很多的人,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操办的。”
“苗教授要结婚了?”唐靖川半直起身子,闻竞也扭过头去看着苗锐。苗锐有点局促,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也不是…”他瞟了闻竞桌下交叠的双腿。唐靖川看在眼里,闻竞倒是毫无所觉。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闻竞是个有主的。”唐靖川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在房间里坐好,门口有人守着,等着看好戏吧。”
菜差不多上齐了,摆了一桌子花花绿绿。唐靖川换了个话题,站起来给苗锐说了几样金月公馆的拿手菜,和平日闻竞面前的唐靖川完全是两个人,一举一动优雅到无可挑剔,他捡起边上的酒:“我特意嘱咐经理拿的。你们二位今日是来叙旧的吧,按年份算,这是你们认识那年产的酒,不过十三年,开了当助兴。”唐靖川亲自取了启瓶器开酒,那句“不过十三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着格外刺耳——毕竟他认识闻竞还是比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早了两年。
苗锐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语气从容地反击:“谢谢小唐总,礼轻情意重,心领了。”
“你什么意思。”苗锐不客气地说。
苗锐刚要起身,发现自己正对着的这面墙壁有些不对——他一开始以为是装潢豪华的大理石,仔细一看发现是单面可见玻璃,这整面墙正慢慢变得透明,他能看到对面的闻竞靠在房间里的一面墙上,表情多少有点懊恼。接着唐靖川走了进来,闻竞一看到他,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毫无疑问,这两个人肯定认识,恐怕关系还不一般。
闻竞不太能听懂其中的猫腻,动手给自己先倒了一杯橙汁,多少有点尴尬地跟两人说:“你们都……不是,我不太能喝酒,我就喝橙汁了。不好意思。”他差点说漏嘴自己认识唐靖川,猛吞口水。
苗锐看在眼里,又开口替他解释:“我这个学弟业务能力强,务实。不是太会花言巧语的人。”他越是解释,唐靖川心里火气越盛。他瞄了一眼闻竞的手,婚戒还稳稳当当地带在上面,在闻竞脸上扫了一圈,喊经理进来,用小声却能保证对面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按我婚宴的酒席上。”
“队里的事。”闻竞摇摇头,“我出去打个电话。”他说着,起身走了出去——他不敢不这么做,唐靖川要是真的火了什么都干得出来。房间里只剩下苗锐和唐靖川坐在桌子两端,唐靖川瞟了一眼闻竞离开的身影,咧嘴对苗锐笑着摆了个口型:喜欢?
闻竞已经被这段对话吓得满头冷汗了,简直想捂住苗锐的嘴。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裤子震的厉害,掏出手机在角落里看了一眼,然后面色有些奇怪。苗锐见状问他:“怎么了?”
么年轻的刑警大队队长,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苗教授真是长情,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苗教授比大多数人都懂这个道理。”
“过奖了。”闻竞紧张得不行。
经理自然认识闻竞,怪异地看了他俩一眼,心里万千念头闪过,但他毕竟不敢讲究老板,俯首答应,立刻闪人。闻竞听到唐靖川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唐靖川真火了。金月公馆是他和唐靖川结婚的地方,他们当初就是顺着那个刚刚一路走上来的大扶梯挽着手臂下去的。他居然还走神回想了一下结婚那天的情景,唐靖川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胸前别了一朵黄玫瑰,意气风发,风流倜傥,嘴边的笑压都压不住。满堂宾客站在一楼,祝福并见证他们的婚姻。
唐靖川面上不动声色,筷子在桌下的手里快捏碎了,指甲白的不过血:“闻队也真是够不小心的。”他说完,掏出手机给闻竞发微信:找个借口去隔壁包房。
苗锐安静的坐在椅子里,仪态端正,偶尔点点头,听完唐靖川的话之后小声感叹:“要准备的东西真的很多啊…”他此刻心里也不是很愉悦——原本是为了找闻竞叙旧的,谁曾想半路杀出一个唐靖川来。但表面上却隐藏的无可挑剔,一丝一毫的急躁也没显出来。
酒也倒完了,终于开始吃饭了。大多数时候是苗锐和唐靖川在说话,闻竞偶尔会插一嘴。直到苗锐提起高中篮球队的事:“那时候小竞总是受伤。他太轴了,对方的合理冲撞他全都硬抗,每场球打完伤痕累累,我没少帮他揉云南白药,要不然就是背到医务室去。”
苗锐显出了一点点得意的神色:“是啊,他最怕痒,每次腰上受伤,上药跟打架一样。”他愉悦地看着唐靖川,后者也愉悦地看着他,在桌下给闻竞发:现在。
“别想了,你没机会。”唐靖川举杯对着苗锐,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
苗锐抬起下巴,没有说话,但这就是默认。从闻竞的眼睛从他身上离开那一刻开始,他的气氛就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更强势、更不留余地、更不友善,但却让人觉得这才更符合他原本的样子。唐靖川也被他这种变化取悦到了——这就对了,大家都别装体面人,就舒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