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踪了。
我那天过后就和他一起回到了海底,安逸得像棵海草。当我从各种媒体平台得知自己的信息时,热度已经过去了。
同事发现我上班时间没有出现在公司,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一紧张就报警了。调查发现我回家路上的监控几乎全部失灵,最后一段录像是遇到两个醉酒路人。我所住的公寓里,所有的家具、墙壁甚至天花板都像被水泡过。
我成为了未解之谜的主角。
茧伸出触丝缠紧珊瑚丛,我被包裹在里面。茧里的水密度和含盐量随时间增加,当内部和外界环境相同时,我才可以出去。
他说这是仿照他的腹囊制作的,用于帮助我适应海底环境,这也是一种新生仪式。
我每次睡醒都能看见他在我旁边吐着泡泡打瞌睡。
我想提前离开茧,里面太无聊了,而且碰不到他。我在岸上时就经常呼吸不畅,提前破茧的副作用完全可以承受。
他思考片刻后开始色诱我,上半身趴在透明的茧壁上,长长的尾巴像蛇一样在茧壁上游移,眯着眼睛许诺会答应我所有的要求,除了提前出狱。
我破茧那天像个性瘾患者一样扑向他,好几天没有干过别的事。
我仰躺在巨大的珊瑚丛中,享受高潮的余韵。我的假体还在他体内,已经疲软下来,堵不住的浓稠液体漫出。
他的尾巴缠绕着一边的珊瑚固定身体,随水流小幅度地晃动。
每次发情期,我们都会黏在一起很久。
之后,他会吞噬掉腹囊里注定不能成型的卵。他总是会吃掉所有我给的东西。
万圣节是个相当不错的节日,我们可以不戴任何伪装到陆地上。
在最初的几年,只要我不裸奔,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人类。现如今,我的生物特征介于两者之间,直接进入人类的生存范围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撑着那把伞,我挽着他的手臂,两个人挤在伞下小小的空间里。即使是没有太阳的晚上,也还是伞下的空气最为舒适。
他低头问我需不需要一把新的伞,他现在的体形足够做一把更大的伞。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感受着他皮肤的触感,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我在一个阴天回到了家乡的海边小镇,穿着包裹全身的黑衣,撑着他的伞。
果然如他所说,镇民会把我当成普通人,但不会直视我。
我在小镇里闲逛,路过了一些记忆中的商店,它们都已经染上岁月的颜色,店里的人也已经老去。
我停在了小镇唯一的医院前。
我曾因为器官衰竭在这里度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某天晚上护士把我推到海边,他在那里等我,递给我一个鱼钩。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就好了起来,只是免疫力下降了,经常生一些小病。
每次去找医生,医生都会给我开一种甜甜的药,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就是普通的糖丸而已。
我外婆没有告诉我母亲我的情况。我那时只知道我有一个母亲,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是我离开小镇的时候。
她风风火火地来,一开门就是要把我接走,一秒都不想多待。话多的外婆罕见地什么也没有说。
外面又下起了及膝深的暴雨,他来接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