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她困惑?她现在比之前还要困惑啊。
她突然想起来,她曾将安律身上发生的奇怪事一五一十告知于他,而对方似乎并不惊讶。
联想起在别梦窟的经历、石室中的对话,他和安律有着绝对相似之处。安律得到的只是一朵开败了的曼陀罗花,而他才是那永夜中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色花海。
归根结底,皇帝对这一切诡异的事绝非一无所知。
“陛下是一早便知道那安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不知道。只是猜测。”那声音停了片刻又响起,“你觉得,孤和他是同一种人?”
她对这人的敏锐感到心惊,又几乎立刻便摇了摇头,可随即便意识到对方并看不见,只得开口道:“臣怎会这样想?他已经入魔了,怕是没救了。”
“成魔不过需要一点执念罢了。是人都会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是人便都会成魔。”
“那陛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便想问皇帝:是不是也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临到嘴边突然有所醒悟生生将问题咽了回去。
“是臣多言了。”
最近只要是和皇帝单独相处,她就觉得这对话常往危险的方向发展。
石室中的一幕便是对她的警醒,提醒她对眼前的人要保持距离。
然而下一秒,身前的人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停住,随即转过身来。
她吓了一跳:“陛下......”
他却没说话,只把手翻开递到她面前。
那掌心正中破了个口子,是那瓷瓶碎片割破的痕迹。细看,底下还有些许开始淡去的伤痕。
那是他救她时留下的伤疤。
肖南回心头那点刚浮上来的那点疏远之意,就这么被击垮了。
暗自叹了口气,她举着火把小心检查一番,确定那伤口里没有留下碎瓷片,又熟练地扯了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他也顺从地任她摆弄,倒像是此次劫后余生留下的默契。
“陛下千万莫要再流血,丁中尉若是知道了,臣的日子恐怕会不好过。”
“他方才为难你了?”
她如实道:“倒也没有。”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臣自己心生愧疚。”
话音落下,她已经系好了结。
那人将手收回,两人又恢复了先前三步远的距离。
静立片刻,皇帝转身继续向前,她也跟了上去。
肖南回跟在夙未身后,就这么在黑暗中沉默地走着。
直到前方的夜风吹进来,将新鲜空气和他身上的味道送进她的鼻间。
柔和的月光依稀从出口透进来,正映在他停住的背影上。
“孤不喜欢肖卿总是走在身后。”
她腹诽一阵,寻思着这路也快要到了尽头,为何先前不说,非要到了现在才说。
“方才那密道太过狭窄,臣不好越过。如有下次,臣定会走在前面为陛下引路。”
“为孤引路的人有未翔一个便够了。”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便有过的那种忐忑又涌上心头来。
还没等她回过劲来,那人却已转过身去,向着夜色而去。
“无妨,这外面山高水阔,断然不会令肖卿连与孤并肩的方寸之地都容不下。”
肖南回站在原地停住了。
皇帝的话在她心底转了几个圈也没能盘旋落地。
她想弄明白这话中深意,可又觉得不过是些胡思乱想罢了,纠结了片刻,还是迈开脚步踏入夜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新卷,可能有点虐。本人会在线坐诊,不适找我,免费开药~
第93章 弦断(上)
岁末将近,这一年很快便要过去了。
大雪过后便是岁寒,雪停之后的碧疆又起了北风。风从三目关的关口吹进来,常常从白日呜咽到子夜。
孙府修建得十分稳妥,北面的墙比南面厚出几寸,冬日里的寒风半点透不进来。但肖南回有时夜半惊醒时,仍常常以为自己还在那郊狼环绕的荒漠之中,往往起身掌灯后才能回过神来,复独自一人在窗前坐到天明。
她的伤好的很快,不多日已经可以活动自如,她数次想着立刻拍马赶去碧疆与肖准汇合,可一来肃北接连拔营,她可能前脚按照军报找过去,后脚对方却已经不在原地。二来,她如今正经有官职傍身,归营后按规制掌三部军马,再也不是从前一名小小伍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未能找到合适的由头前,她也不好擅自行动。
这三来便是,皇帝以养伤为由准她暂时不必归营,却派了两名亲卫给她,言明是规制所定,不得拒绝。她独来独往惯了,最多能接受一个上蹿下跳时常不见人影的伯劳,同那两人成天大眼瞪小眼实在尴尬。
而且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人名义上是她的近卫,实际上却是皇帝的眼线。
可皇帝看着她做什么呢?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