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未的马车被小心地围在不起眼的角落,已是鹿松平此次部署中最为安全的地方。
然而外围架不住小半个时辰的车轮战,渐渐地开始有渗入的敌军闯入四周,肖南回坐在车里已能清晰地听见刀剑穿rou透骨的声响。
白氏的骑兵杀红了眼,似乎并无确切目标,只是要杀尽每一个天成士兵。战死了一批又涌上来,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便是这偏安一隅的存在使得白氏久攻不破,四周包围的敌军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了敌军中的一双眼睛的注意。
那是一双豺狼的眼睛,眼珠小而局促,在大片眼白的包裹下显得凶残而冷酷。
这便是白氏四骑之一的奎郎。
此人的出身与莫春花相似,都是天成人和南羌的混血。不同的是,他从小长在碧疆,骨子里流淌着对天成的恨意。
奎郎抽枪带出一串血珠,从从马背上飞起,踩着一路兵卒的脑袋瓜直冲辎重车的方向杀了过来。
都说天成的皇帝不会武,这会不会是......
他不会放任自己胡乱猜测,势要亲自验证。
他善使马槊,招式大开大合甚是霸道,鹿松平布下的弓箭手在近战中失了优势,原本严密而巧妙的防线被生生撕裂了一个大口子。
预感越发强烈,血腥味带来的杀戮感逐渐蔓延成一股兴奋。他要把那劳什子皇帝的心肝挑出来、曝晒在三目关的神像上,看看有哪个天成人敢踏足碧疆半步。
接连掀翻数辆车马后,他手中长槊愈发顺手。下一秒,八面棱角的槊锋刺入一辆马车的门板,他的手一顿,生生勒住□□的马。
这手感,与刚刚都有所不同。
虽然只是短暂的滞涩感,但他可以肯定,这辆马车的车厢壁与方才几辆都有所不同。
玩味的笑在他脸上勾起,小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马车的门板被从外劈开一个洞,飞出来的一根木屑好死不死的进了他的右眼。
“他娘的。”
奎郎暗骂一声,一边皱眉一边将手中的马槊伸到门板后探寻。
预想中的哭喊求饶或是惊慌的响动一样没有,马车里静的像是空无一物......
他有些不甘,用左手捂了捂抽痛的右眼正准备踹掉残破的门。
下一秒,那门板自己飞了出去,砸在了不远处正策马而来的白氏骑兵脑袋上,那倒霉的士兵立刻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他有些惊疑,反射性的举槊挑刺,却更为惊讶的发现,自己那玄铁淬钢、重达百余斤的马槊,就像是扎进了石头山一般,戳拔都不动。
他猛然抬头,借着渐渐亮起的天光向槊锋的方向瞧去,整个人一呆。
这是、什么情况?
摇摇欲坠的破烂车帘后,一身银甲的女子左臂死死夹着他的兵器,踹出的右腿正慢慢收回,在碎成两半的包绸缎木榻前,缓缓抽出一支只有手臂长短的银枪。
奎郎紧绷的嘴角在慢慢抽搐,右眼一蹦一蹦疼得更厉害了。
“一个臭娘们,也配和老子斗......”
他没看清那女子容貌,只觉得她身后似乎还有一人,当下双臂发力,要将兵器抽出。
而肖南回,等的便是这一刻。
她不再和那股巨大力量较劲,利用护腕和腋下护甲边缘卡死在对方的槊锋上,借着那股力量夺车而出,直奔奎郎而去。
这一招甚是凶险,但需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气魄。
然而男女之间力量上的悬殊有时是很难追平的。
奎郎冷笑一声,手腕翻折将槊杆压低,另一只手臂如铁钳般迅速准确地扼住了那女人的脖颈,而她手中的□□将将刺到他面前,就还差几寸,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简直不堪一击嘛。
马槊兵长,而对方兵器短小的多,他有些得意,同时对那把形制怪异的银枪轻轻一哂。
而就在此时,他看到那女人面上几乎有些嘲讽的笑容。
一阵机括弹起的清脆声响起,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银光直直冲着自己面门而来,快到等他反应过来时,方才一直跳着的右眼已经不疼了。
因为右眼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乎乎血琳琳的洞。
那把瞬间方才还只有手臂长短的银枪,飞速“生长”成一把□□,将他的头贯穿了。
杀死他的并非她的武力,而是他的自大。
脖子上那不甘心的力度最终还是渐渐退去,肖南回冷冷抽回平弦,看都不再看那具尸体,任凭他被□□的马驮着东倒西歪地远离,似乎连多一个神情都是浪费。
天光比方才又亮了写,她的脸转向夙未时,清晰可见那战场杀戮的麻木。
周围的厮杀声和流矢飞窜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但她试着让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陛下。”女子将手上的血在衣摆上胡乱擦了擦,转而覆上面前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此地血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