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华卿表情凝重,执笔飞快地将在襄州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并将自己的猜测附在末尾,最后放入信封用火漆密封,递给黑衣死士,“你速将此信送至我父亲手中,一刻也不得耽误。”
黑衣死士接过信,“那公子您怎么办?”
公子身边死士只剩下几人,柳侞不幸丧命,若他现在离开,那公子该如何出城?
牧华卿没有表情地回答说:“我叔父被杀害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长安,再等几日,我父亲的人必会前来寻我,你不必担心。”
黑衣死士犹豫片刻,应了一句是,拿着信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他的背影,牧华卿起身,将斗笠戴在头上,拿着剑阔步向破庙外走去。
冬日的夜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他专挑黑漆漆的小巷子走,七拐八绕地来到郗府后门外,跃过高墙,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里,翻窗进屋。
云锦帐子里,郗蕴纯猛地坐起来,盯着光线黯淡的外室警惕地问道:“谁在外面?”
牧华卿推开门进屋,面无表情地取下头上的斗笠,看向她,“是我。”
郗蕴纯一愣,撩开帐子,表情惊喜道:“牧公子,你还未离开?”
牧华卿回答道:“城门口的官兵太多,我现在还无法出城。”
郗蕴纯担忧地问道:“那怎么办?”
牧华卿看了她一眼,语气突然温柔了许多,“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你可愿意?”
别说一个忙,就是十个忙她也愿意帮。
郗蕴纯急忙道:“什么忙,只要公子说出来,我一定竭尽全力。”
牧华卿勾唇,“我若是未记错,姜莹姐妹与你还是表姐妹?”
郗蕴纯点头,“我祖母与姜老夫人是表姐妹,只是我与她从未见过面。”
牧华卿:“我要你帮的忙很简单,你只要帮我把姜莹引出来便可。”
郗蕴纯:“公子想拿她要挟林玄悠?”
牧华卿颔首,她猜对了一部分。
先前他抓姜莹,的确只是为了要挟林玄悠,伺机逃出襄州城。
但现在,他还想弄清楚,姜莹姐妹身后究竟有没有当年失踪的陆无暇的人。
若是真查到陆无暇和税银的消息,届时加官进爵,求娶寄云表妹便轻而易举。
郗蕴纯犹豫,“我哥哥知道姜莹的身份,想要接她们姐妹来郗家哄我祖母欢心,事情若是败露,我定要受罚。”
牧华卿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表情却依旧很温柔,轻声安抚道:“窝藏逃犯乃大罪,你助我捉拿姜氏姐妹,只会有功,不会有过。”
他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郗蕴纯狠狠拧眉,点头道:“好,那我明日便把姜莹姐妹引出来。”
牧华卿满意地笑了。
经历了昨日险些被蒙面人掳走的事情,姜闻音几人都十分后怕,把屋子里重新收拾好了后,锦娘把西施犬的窝挪到了姜闻音的廊下,期望它能尽尽看家的职责。
寒月则和姜闻音寸步不离,白天陪她说话看书下棋,晚上在床边打地铺,不再让人有机可乘。
锦娘因为胆子小,晚上也睡在姜闻音的屋子里,只不过睡的是美人榻。
白日实在惊心动魄,姜闻音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几次噩梦惊醒,最后一次惊醒时,外面天色渐明,她瞪着眼睛看了会儿头顶的青纱帐,翻身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抬头一口气灌下去,整个人都清醒了。
寒月已经起来,正在收拾被褥,看见她眼底的青黑,关切道:“姑娘不若再睡会儿,我就在旁边看着,哪也不去。”
姜闻音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不用啦。”
勉强睡也睡不着,还不如待会儿吃完早饭,困意上来了,再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见她神色还好,寒月便也没有坚持。
早饭很简单,清粥小菜加上在胡同口买的小笼包,吃到中途,姜闻音突然叹息了一声。
锦娘坐在小板凳上啃包子,闻声抬头疑惑道:“姑娘叹什么气呢?”
姜闻音放下勺子,托着下巴道:“明日便要过年了,我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锦娘也跟着叹气,“又下雪了,或许姜姑娘在路上耽搁了。”
姜闻音蹙了蹙眉,表情发愁。
“兴许明早姜姑娘就回来了,姑娘别担心。”一直安静吃饭的寒月突然开口道。
姜闻音侧首,“那就借寒月姐姐吉言了。”
吃过早饭,三人围着炭盆坐着,锦娘在烧栗子吃,寒月在做针线,姜闻音则趴在旁边的软榻上打哈欠,昏昏欲睡。
天气Yin沉沉地,胡同里很安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匹的嘶鸣声,以及马车上挂着的金铃声。
笃笃地敲门声响起,姜闻音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道:“是不是我姐姐回来了?”
寒月起身,“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