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黑着脸收回神识,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她睁眼的瞬间,一道轻唤就从身边响起。
“凌姑娘,你醒了。”
凌霄侧头。
室内仍是同她昏睡过去前一般的亮堂,坐在她床侧边的人,却比她昏睡前,更俊秀了两分。
因神力被取出,他那张原本苍白的脸如今是健康的白皙无暇,就更显得五官轮廓干净清冽,温润俊秀。
温润。
这原本是一个和流云扯不上关系的词才对。
那人见凌霄望着自己愣神,微笑了一笑。
“凌姑娘,身子可还有不适?”
他笑起来,眉眼温柔似春风。
凌霄身子没有不适,却被他看得心里微微有些不适。
她一骨碌翻下床,站到屋子中间,望他。
想起之前这人说的话,凌霄皱起了眉。
她迟疑片刻,问道:“你可还有别的称呼?”
那人站起身,凌霄这才看清,他新换了一身雪色锦衣,很干净,却掩不住反复浆洗的痕迹。
“在下云珺。”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霄挥手将他身上的衣裳换成了新的。
而后她转身走出屋,朝小院里走去。
“你可会武?”
云珺将复杂的目光从衣裳上收回,他跟着凌霄走出屋门。
“抱歉,在下不会武。”
屋外已是深夜时分。
凌霄站在房门口,环顾了一圈月色下,空空荡荡,连棵树都没有的破落小院。
她一眼看中了角落里,一片临墙的空地,那空地似乎原是要种些花草,篱笆都围好了,就是不见花草的影子。
凌霄毫不客气地征用了。
她一挥手,一株梨花树凭空而生。
“不会武?那你怎么争皇位?”
凌霄收回动作,转头诧异地问云珺。
云珺的目光落在那株梨花树上,他的眼里好似有光。
良久良久。
凌霄人都已经走到梨花树下了,还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云珺竟还站在房门前。
凌霄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云珺?”
云珺那时候,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幽深得让人看不懂。
他像在看一个梦落入现实里,带着如愿以偿又不敢相信的,复杂的笑。
他答非所问。
“凌姑娘,这个时节,凡间是看不到梨花的。”
凌霄还以为他对任何事的接受程度都极高呢,不想只是栽了颗梨花树,他倒介意上了。
“哦,是吗?”
凌霄毫不在意,她抬手接住一朵掉落而下的梨花花瓣,望着云珺挑了挑眉。
“便看到了,又如何?”
云珺便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笑得温润:“很美。”
他带着感叹,说得极是认真。
“云珺之幸。”
凌霄又被他看得不自在了。
她总觉得云珺对她说的话别有深意,但她又听不出有什么深意。
凌霄不耐烦地把手中花一丢,闪身上了树,仍是从前那个姿势。
“如今在皇位上的人,可是睡在养心殿里的那个胖子?”
凌霄神识在皇宫里搜寻过,很容易便能看出,被团团伺候着的那人,大概就是此间的掌权者。
一个大腹便便,面相狠戾的胖子。
云珺仰头望着她在梨花树上的身影,淡淡应着:“嗯。”
凌霄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因她看的都是些江湖话本,对皇权描写甚少,只一句,凌霄倒还记得。
“自古高位,能者居之。”
凌霄觉得这话说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和魔族的生存法则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她同云珺说:“自古高位,强者居之。”
云珺作乖巧状聆听她的“教诲”。
“但你又不会武。”
云珺听出她话里的嫌弃,面色僵了一僵。
“所以,”
就听凌霄理所当然地说:“我替你把那胖子做了?”
云珺嘴角抽了一抽。
他颇为无奈地道:“凌姑娘,皇位的事......”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下会自行安排的。”
也对。
这家伙应当老早就惦记着皇位了,有些安排也实属正常。
而且对凡人动手,她免不得又挨一顿乱七八糟的天罚。
于是凌霄了然地点了点头:“但你的安排肯定不够。”
要是够的话,哪里来的求不得这一劫呢。
凌霄对他提醒道:“须得把我放进安排里。”
云珺怔了怔,他垂下眸:“凌姑娘的意思是......”
“可以听我安排?”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不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