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雨大了,当心染上风寒,上车罢。”他催促道。
男子温声说了句好,而后接过油纸伞朝苏酥开口,“后会有期。”
变故陡生,大风掀起了伞面,苏酥瞧见了男子容貌,但很快对方已然抬脚上了马车。
而苏酥却怔然在原地,像是反应不过来般,眼睁睁望着马车四角的灯笼晃悠悠消失于雨幕中。
怎么会有人在白天点灯呢?
一个问题无缘无故窜上她脑海,还没来得及思量就有一群披戴蓑衣的衙役将店铺围了起来。
“将遮汩堂掌柜带走!”为首的县尉崔浩二话不说指挥人抓住苏酥,谁知对方一个格挡,又反肘将人摔倒在地,她拍了拍掌心望向来人:“草民不知所犯何罪,陈县令又是何意?”
崔浩扫视一圈卧倒在地的那名衙役,心中闪过一瞬间的诧异,而后冷斥道:“当众殴打官差,罪加一等!给我抓起来!”
苏酥毫不避让,冷笑:“不分青红皂白抓人,陈县令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下属的吗?”
崔浩公务在身,压根不想听她多说,拔出长剑就要把人带走,还没等苏酥动手,巴图尔就猛地从屋内闪出来,持剑相向,“抓主公者,死!”
“反了反了!”崔浩抓这么多年的人,还没见过这般不知死活的刁民,他胳膊往前一挥,四周的官兵纷纷举着长剑朝中央聚拢,眼里透着势在必得的凶狠。
周围路过的行人早已吓得找地方躲了起来,屋内的墨砚本想去后院通知娇娘,奈何小女郎在此时吓得不轻,手中的玩具算盘咣当一声摔落地上,引起了官兵们的注意。
崔浩冷嗤,“把她也带走,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即刻进去搜。”
苏酥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思绪急转间像是意识到什么,心中陡然一咯噔。
眼下的这架势,多半是冲着一个月前那场大火来的。
除了这件事会牵扯到自打来到蓬莱县就一直深居简出的娇娘,她想不出旁的原因。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001的厄运向来如影随形。
苏酥暗自磨牙,脸上却不露分毫,她一把拽开挡在身前的巴图尔,朝他安抚性笑了笑,“去一趟县衙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且在这护住遮汩堂,我去去就回。”
“主公不可!”巴图尔还要说话,苏酥蓦地一个转身连环肘将扑过来的官差挡在门外,而后急速关上店门,挑衅道:“既然要抓,抓我一人便可,抓妇孺算什么本事,难道陈县令的手下都是恃强凌弱之辈?”
站在雨中的崔浩脸色变来变去,连带着嘴角的胡须都气得抖了起来,狠声道:“你这厮张口闭口毁大人名誉,等到了县衙,定要叫你好看!”
“哦,那还不赶紧走?”苏酥撩起大袖,将双手懒懒往前一伸,邪笑道:“既然县令相邀,草民怎可推辞?”
崔浩本来还想威胁几句的,实在没想到场景竟变得这般快,他忽然想起吴文松在他来前特意嘱咐的话:遮汩堂那人有些邪门,尽量好生请来,万万不可逼迫。
当时陈梁也在场,听了这话毫无反应,他心中却隐隐不忿,一介市井庶民罢了,大人如何忌讳成这般?
于是他一路风风火火赶过来,刚到这儿就二话不说抓人。
整个蓬莱县,除了陈县令一家,还没有他不敢抓的人!
苏酥非常配合地任由他们带上锁链,一名衙役好心递过来一副打着破洞的蓑衣,她也没说什么,不紧不慢穿戴好,而后瞥向余怒未消的崔浩,“我说,官差大人您还走不走了?早点过去,我好回来吃饭。”
马上都要进牢房了,还有心情想着吃喝,众人心道今日可真是遇到了不怕死的,不知道一会儿的皮鞭烙刑能不能挨得住?
崔浩从鼻腔里嗤了一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队伍中的苏酥在路尽头时没忍住回头瞥了眼,恰见遮汩堂门口立着一道窈窕身影,娇娘抿唇注视她离开,又转身折了回去。
苏酥终于舒出一口长气。
857:“宿主,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苏酥:“我死了,你也跑不掉。”
857:“……”
它就不该被对方一时的大义凛然感动而好心提醒的……
这是什么人啊!
晦气!
……
一刻钟后,苏酥被两名官差押入牢房,春末夏初,又逢Yin雨连绵的季节,角落里的稻草堆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像是腐rou烂掉太久无人清理。
整间牢房只有三米高的后墙壁处开了一扇窗户,Yin暗的环境让苏酥无法看清里面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些才细细打量起四周。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将隔夜饭全都吐出来。
饶是他知晓古代牢房比不得现代人性化,也不敢想象会这般惨烈。
几名被折磨得不见本来面目的犯人蓬头垢面缩在角落,身上血迹红到泛黑,露在外面的脚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