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身侧就压来了一道暗影,许凌霄抬头,就见调查员道:“你该走了。”
许凌霄见他眼神落在苏夫人手里攥着的优惠券上,忙又从牛仔裤兜里拿出了几张披萨券,递给了调查员:“不好意思,小店新开张,先生有空也可以常来啊,这是优惠券,很划算的。”
调查员接过她手里的优惠券,眉梢微挑,看来是个推销的家伙,遂赶了赶手,道:“走吧。”
“好嘞!”
许凌霄逋一转身,脸上的笑瞬间沉凝,抬手压了压帽檐,半张脸隐入黑暗,长腿径直往院外走了出去。
此时,苏夫人看着调查员,也没什么好脸色,转身就进了屋,直到把门锁上,这才打开了手里的优惠券。
一枚黄铜色的戒指,映入眼帘。
而此时,一直在看报纸的苏怀民,突然兴奋地朝夫人走了过来:“连音,我知道了,这些线条,是一副地图!横竖是街道,上面标了几个圆圈是坐标,只是,信息不够,不确定具体是哪一个地方。”
慕连音展开手里的优惠券,仔细检查了遍,蓦地,视线落在了这家餐厅的地址上。
“他们的分店,怎么开到了黑人街区?”
她话音一落,苏怀民拿过优惠券,这张不过巴掌大的纸,印刷图样与其他优惠券毫无异样——
“这个送餐员,跟你说了什么?”
慕连音将手里的戒指摊开:“她还给了这个东西,说拿着它,去分店,可以享受最好的服务。如果有什么建议的话,可以写信,他们会第一时间受理。”
“信?”
苏怀民看着上面的花纹,皱了皱眉:“像是某类黑帮的徽章。”
慕连音吓了跳:“怎么会?她是个华国女孩,刚才说话时,她还夹了句中文。”
苏怀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忽然,似想到了什么,从书柜里拿出了一圈地图,摊开在餐桌上,找到优惠券上的餐厅位置,再将报纸上画出的线条与之重合,最后勾出了几个地点。
慕连音看他一连串动作,最后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奇怪道:“她说开了几家分店,但这些,都不是披萨店啊。”
苏怀民则笑出了声,双手扶腰:“当然不是,这些站点连在一起,就是一个情报网,你只要抓住一个线头,其他的,就都通了。”
慕连音眼睛一亮:“情报网?”
这时,只见苏怀民拉开椅子坐下,摊开笔记本,钢笔在指尖转了转,最后,似想定了什么,落笔写下一句:
“太老师,自1947年九月拜别后,久未通信,然自报章期刊上见到老先生为人民服务及努力的Jing神,使我感动佩服。怀民数年前被当局政府扣留,今已五年。无一日、一时、一刻不思归国参加伟大的建设浪chao。这几年中,惟以在可能范围内努力思考学问,以备他日归国之用。现在报上说,两国交换被拘留人之可能,而美方又说谎,谓华国学子愿意回国者皆已放回,我们不免焦急。我政府切勿信他们的话,除去怀民,包括向永怀一家,尚有多少同胞,欲归不得。然我们在长期等待解放,心急如火,请老先生原谅。附上纽约时报旧闻一节,怀民五年来在美之处境,在无限期望中,祝您康健。”
苏怀民几乎是一气呵成,落笔便将多年来积郁的归国之愿诉说了出来,然则,到底还是压抑着情感,否则,这一本册子哪里够他写完。
慕连音冰雪聪明,一看就知道丈夫的意图:“你要寄信!”
苏怀民激动道:“对!连音,这是一个机会,我不能错过!”
她仔细看了遍丈夫的文字,越看,眼眶越shi润:“我明白了,但是,现在调查局把我们看得形影不离,不说信件会被拦截,就连出门也有人跟踪监视。”
就因为如此,他们五年了,都无法脱身。
苏怀民双手撑在桌沿上,皱眉抿唇,忽然,走到客厅开始翻东西,慕连音看他,追上道:“怀民,你要找什么?”
“找一个,能藏住信的东西。”
忽然,他目光一顿,紧接着就弯身扒拉起了垃圾桶。
就在慕连音要拦住他时,苏怀民眼睛一亮:“就它了!”
“烟盒?”
苏怀民兴奋地语速加快:“写在烟盒上,信封套多两层伪装,不直接寄回华国,最好有中间收件人,替我们转送,此外,未免丢失或拦截,我们多写几封,总有一封家书,能漂洋过海,回到祖国!”
他思维敏捷,一下子就将计划都罗列了出来,缜密且周全。
而按照报纸上标记的站点,苏怀民在处理完信件后,开始设计一个从家到邮筒的路线。
他需要将这几封信投到不一样的邮筒,如此才能将渺茫的希望放大。
“连音!”
“嗯?”
慕连音这会正在收拾丈夫处理出来的废纸。
“明天一早,我们出门逛街吧。”
慕连音一抬眸,就对上丈夫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向来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