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白羽嚣下手极狠。
琉双注意到,他略微散乱的衣襟下,肌肤被片片蛇鳞包裹着。这些漆黑的冰冷蛇鳞狰狞难看,还有几片朝外翻着,正汩汩流着血。
她有些意外,记忆里,她没有见过晏chao生身上有这样的鳞片。
琉双支着下巴,双眸明澈打量晏chao生,心里却冷冰冰的。
她前世的夫君,哦不,前夫。她还记得,上辈子她很喜欢这个人,心甘情愿陪他在鬼域生活了百年,种出一片灿烂的花,在又冷又孤单的山峰等他回家。
他却最后连少幽给的明玺珠都没留给她。
也不知她死那日,他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情形,有了宓楚,他应该也不会再想起她。
没了心,人就聪明起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琉双跳出局中,客观分析,顿觉晏chao生这人挺坏。
他不爱她不要紧,可是他既然有喜欢的人,那一开始就不该欺骗她,把她当作一个替身。后来因为他心爱的宓楚,导致自己被抓走,只能捏碎心逃离天界回家,从而魂飞魄散。
前世已成过去,爱与恨,没了能感知一切的心,都没意义。
琉双摸摸胸口,再见他,这具身体的心,跳动得不疾不徐,就像在冷静分析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琉双重活一回,知道许多将来注定会发生的事——
晏chao生将来会覆灭空桑。
若要阻止事情发生,保护原主的家,最简单的办法,是这个时候杀了他。没有晏chao生,仙境自然不会覆灭。
念及此,琉双指尖凝聚出幽幽蓝焰,抵上晏chao生的脖子。
好一会儿,琉双收回手。
不太妥当。原主爱闯祸,可是胆子小,别说杀人,境主骂大声点都能把她骂哭。白羽嚣把人扔进来,过一段时日自己出九思潭,若是境主亲自来接她,发现她杀了人,肯定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到时候就完蛋了。
虽然琉双不大待见晏chao生,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生命,总不能给他陪葬。
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太过浓烈,琉双嫌弃地离他远了点。
琉双看看四周,莲花座漂浮在潭水之上,她伸出腿,打算趁晏chao生没醒,悄悄把他往潭水中踹。
九思潭是化雾之水,淹不死人,等他泡干净了,白羽嚣回来,她就让白羽嚣赶紧把晏chao生弄走。
琉双小巧漂亮的浅紫鞋子,才蹬上少年的肩膀,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黑暗中,琉双连忙缩回了脚,与曾经的晏chao生相处久了,她下意识以为他还是呼风唤雨的妖君。
她心道,敌不动我不动。
琉双有意观察晏chao生的反应,轻轻一眨眼,明眸中流光滑过,在这样的环境下,琉双足以看清晏chao生的举动。
少年晏chao生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他挣扎着,把断了的手臂努力往回缩,似乎要完成什么动作。他十分吃力,经脉处流下的血迹染红莲花台。
少年浑然不觉,眼尾发红,咬紧牙关,带着执着之意。血迹蜿蜒,晏chao生颤着身子,终于把手臂收了回去,琉双听见骨头摩擦声,毛骨悚然,看着都觉得疼。
最后少年用两只断手,哆嗦着整理自己散开的衣襟。
开合的衣衫重新被拉上,丑陋的蛇鳞再也看不见。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额上全是冷汗,剧烈地喘着气。
莲花台染上他的血,花瓣微微开合,似在水中颤抖。
琉双瞥一眼潭水,浅浅红色层层晕开。琉双心里冒出一个很坏的主意,如果告诉晏chao生,她早就全部看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口血喷出来,原地死亡。
想到他不能死在莲花台,琉双极力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琉双见证完晏chao生合拢衣衫的动作,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熏得头晕窒息。
白羽嚣把他折磨得很惨。
他实在太脏了,一身衣裳不知道穿了多久,不仅脏,血腥气才更是灾难。
琉双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本来打算漠视,但快憋不下去了,嫌弃得不行,只好开口:“我给你用清洁术清理一下?”
少年肩膀颤了颤,好半晌,冷冰冰说:“不劳少主费心。”
哟,竟然又是一个原主的熟人。
联想到晏chao生是白羽嚣口中的“小妖孽”,琉双终于记起来——
拂柳说,赤水琉双悔婚后,从昆仑回来空桑,撞见一名守山门的弟子,弟子要搜她入山腰牌,核查身份。
赤水琉双匆匆逃离空桑仙境,哪里记得住带上自己玉牌。
玄衣弟子冷着脸:“无玉牌,不得进入空桑。”
赤水琉双说:“我是空桑少主!你胆敢拦我,让开!”
“我没见过少主。”少年手中棍子一横,“不听你片面胡言,有玉牌则进,无玉牌离开。”
赤水琉双试图贿赂他,他冷笑一声,一棍子打了过来,就砸在她拿着灵石贿赂他的那只手上。
这下娇生惯养的少主彻底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