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一刻钟后,蓝青打工部衙门回来,瞧见几位大臣灰头土脸从里面踱出,撞上蓝青一个个围了上来,叫苦不迭,
“蓝长史,是不是太傅仙逝,国公爷心情不好啊,听说今日来讨示下的都被骂了一遭,我也算追随国公爷数年的老人,还是头一回见着他这般克制不住脾气呢。”
“就是,就是,我这个方案先前廷议过,怎的还被国公爷给挑出了毛病,将我打回去重写,哎,可把我给愁死了。”
“........”
蓝青瞅见众人愁眉不展的,顿时苦笑不已。
他能说咱们这位端肃持重的国公爷,被人休夫了吗?
蓝青抬手压下众人聒噪,和颜悦色道,
“近来国公爷确实心情不佳,倘若这几日没特殊事,最好别来招惹。”
数位大臣如打了霜的茄子,恹恹离开。
午时初刻,蓝青正要派人去对面杏花村安置席面,就瞧见葛俊耷拉着脑袋,满脸颓丧上了台阶。
“怎的这般灰头土脸?”蓝青讶异问着,他比葛俊年长几岁,平日以兄长居之。
葛俊扯了扯唇角,露出几丝苦笑,
“我带着太医去夫人那,被人家云碧拿着扫帚给赶了出来。”
蓝青满脸惊愕。
天有烟岚,时而滑过散散的云,沉沉闷闷,暑气难当。
蓝青前胸后背都被蒸出汗珠,愣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略带同情觑着葛俊,僵笑道,“也难为你头一回遭人冷眼,受着吧,慢慢习惯就好。”
这场面怕是以后还不少呢。
“对了,别跟爷说,就说....”
话音未落,余光瞥见一熟悉的乌靴立在门槛内,蓝青惊得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差点将自己给呛死。
二人愣是跟门神般,眼观鼻鼻观心,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葛俊已在脚下抠地缝,瞧瞧哪里可以钻进去。
慕月笙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抵这一辈子都没这般难堪过。
颀长的身影立在穿堂正中,风声猎起他的衣袍,一股冷幽气猝然从身后甬道灌了出来,渗入他衣领,激起一阵阵颤麻,他眼底情绪浓烈如墨,怎么都掩盖不下那抹凄楚。
午时三刻,宫门大开,官员从衙署鱼贯而出,纷纷散去四面八方吃酒用膳。
这里出来的官员非富即贵,吃席都极为讲究,为此对面平康坊便开了不少高档酒家,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杏花村。
慕月笙平日膳食皆由御厨分发,更从未请人用过午膳,一来没人值得他费心思,二来,他日以继夜沉迷朝政,也没这个功夫。
崔棣被请来,眼底盛着惴惴不安,倒不是担心得罪慕月笙,而是怀疑慕月笙与崔沁之间起了什么龃龉,崔沁身世可怜,经不起慕月笙任何敲打。
一进来便朝窗下那高大的身影,恭恭敬敬行了礼,
“给国公爷请安。”
“大老爷不必客气。”慕月笙侧身未受他的礼。
崔棣眼底闪过一丝惊异,略带从容落座,瞧着慕月笙这举止,倒不像是来问罪的。
蓝青吩咐侍者上膳,鳜鱼鸭汤,鹦鹉虾仁,莴苣豆腐,上了一大桌子。
二人却是手垂在两侧,谁也没动筷子。
屋内镇着冰块,冰凉的shi气如丝四处横贯,室内清凉一片,落针可闻。
崔棣昨日去太傅府吊唁,回府便听儿媳妇说崔沁与慕月笙和离,被刘氏那蠢婆娘给赶了出去,他气了个半死,立即叫人去寻崔沁下落,关起门狠狠叱责了一番刘氏。
只是刘氏性子泼辣,这么多年了,他也管不住她,训也白训。
只盼能尽早寻到那孩子,将人接回府是正理。
默了半晌,崔棣按捺不住,倾身而问,“可是沁儿有不周到的地方,惹您动了怒?”
无论何时,崔棣从未把慕月笙当过侄女婿,崔沁当初嫁给慕月笙,他并不同意,奈何那孩子一股脑钻进去,他劝不住,如今好了,到底还是分了。
慕月笙在江南名头如风声鹤唳,一介文弱书生凭着一柄利剑撬动整个江南,让无数豪族影从,靠的不是无双的智计和雷霆手段,还能是什么呢?
朝中没有人不忌惮他,沁儿那傻丫头居然还敢嫁给他,碰了遍体鳞伤回来,崔棣想想都心疼。
慕月笙见崔棣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想起崔沁数次说他没把崔家当岳家的话,心头涌上一股悔懊,遂宽和道,
“您别这么说,是我对不住她,她主动与我和离的。”
崔棣眸露震惊,“她...她主动离开的?”
“是。”慕月笙郑重点头,他一张俊气逼人的脸惯常没什么表情,此刻却难得现出几分温和,
“崔老爷,原是我不对,惹了她伤心,可她到底是崔家姑娘,怎么能让她孤身一人住在外头?”
一想到若有贼人窥测崔沁相貌或起歹心,慕月笙便觉煎熬,只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