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续几天陷入了迷惘,但表面功夫做的非常好,谁也没看出不对劲来。
除了爱丽。
她本来不怎么敢接近赤司的,看起来总是畏畏缩缩的模样,赤司也仅仅是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却没什么心情去搭理这个家里收养的小孩。
但是那天,瘦小的女孩子固执地拉住他的手,将他生拉硬拽到院子中去,指着她用铁丝凹出的篮球架,问他说:
“哥哥,你是真的不喜欢篮球吗?”
这个问话多熟悉啊,熟悉的让他有些不耐烦了。赤司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转身就要走,完全没有理会这种恶作剧的意思。
女孩却抱着一只篮球挡在了他的去路上:“别让自己后悔······哥哥。”
鬼使神差的,他接过了那只篮球,站在了那个丑的不行的框子下面。但即使是那么可笑的场景下,他依然感觉到了自己每个细胞的兴奋——从接触篮球的手掌开始,一直传递到全身各个部位,眼睛黏在篮球框上,半分也舍不得移开。
他轻轻地运球,抬手,将它重重扣进篮筐。
落地的篮球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弹跳声。赤司的叹气声被遮掩的几不可闻。
原来他真的是爱着篮球的。
从那之后,他和父亲进行了冷静的谈判,最终说服了他,获得保留自己爱好的权利。而对于爱丽,这个一直以来没投以过多关注的孩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也无疑上心了不少。包括接手她的教育、参与她的成长,还有······那件事。
“哥哥?哥哥?”
熟悉的呼唤将赤司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看着女孩疑惑的模样,最终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她。
*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抛出自己的问题,你等了半天,却没有听见哥哥回应,仔细一看竟然发现一向以贵公子守则作为行事标准的赤司、竟然在你的面前走神了?
这可是个罕见的事。你蠢蠢欲动想掏出手机来拍两张照片留念,但还是出于求生的意念,打消了这个危险想法。
都怪黄濑,总是撺掇你拍赤司的黑历史,被他念叨多了忍不住跑偏······
“哥哥?哥哥?”
你试探着想要引起赤司的注意。
他将手放在了你的发顶,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地揉了揉。
“本来打算一直瞒着你的,”赤司淡淡的开口,“但是既然它失效了,再一直不说清楚,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你还记得你是几岁被母亲收养的吗?”
你思考了一会儿,赤司太太、或者说是你母亲的姐姐、你的姨母,她收养你的时候······
“十一岁吧,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赤司眉目深沉,望向远方,这让你刚刚还有点涣散的注意力紧绷起来。直觉告诉自己,这好像是一件很重要、很严肃的事情。
你努力根据赤司的追问回想过去,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十一岁刚到达赤司家的时记忆、居然意外的模糊!一直到过了几个月后,记忆才像被擦干净水雾的镜子,渐渐清晰起来。
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我那时候不太熟悉环境?然后大家也都不是很喜欢靠近我······”你拼命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零星的几个人物剪影。
“不是大家不喜欢靠近你,”赤司打断了你的话,“事实上是,你那时候几乎躲避着所有人。”
“哈?”
“刚来到这边的时候,你像是经受过什么刺激一样,恐惧和排斥所有人的接近,”赤司冷静地描述着你当时的表现,“晚上一定要开着灯睡,别人靠近你一尺内就会尖叫,喜欢躲进柜子里拒绝交流,偏偏还因为怕黑硬要留着一条缝······”
你傻傻地听着哥哥嘴里陌生的自己——这些标签和现在的你完全对应不上,与其说是一个人经过了变化,倒不如说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经过心理医生的诊断,说你是受到刺激后的应激发应,并且心理状态堪忧,怀疑是重度自闭。”
“母亲和我都很担心你,我们商量了很久,最终达成了一致,”赤司转过头来,一双红澄澄的眼睛锐利无比,“我们去请来了一位催眠师,将你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覆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作为一个哥哥,我是绝对不能容许我的妹妹、终日活在那样的痛苦与恐惧之中。”
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一直以来让你彷徨无措的真实与虚假记忆,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你也不会真的去怨恨哥哥,说到底他也是为了你好。
自己现在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地活这么多年,也是多亏了姨母与哥哥的这项决定。
不然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Yin暗胆小,或者崩溃报社?
但不管怎样,你还是想要找回那段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