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生气。
可她就是搞不明白程玄这个孩子,她的嘴硬与习惯性的隐忍都好像一个点火机,能随时随刻将窈烟烟心头鲜少生出的火气点燃,五年前是,五年后亦是,偏偏她还无话可说。
窈烟烟咬紧了腮帮子,半刻,撒气似的用手拍了下柜门,才起身去洗澡。
——
隔天早上,窈烟烟就准备回去了。
她与江乐瑜约好了时间,一会儿两人还要去星水公寓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搬家。”
可兴许是运气不好,途径客厅时,窈烟烟就被张安娜逮住了。
她喊她过来。
窈烟烟点头,坐到沙发对面。
张安娜面带浅笑,她今年奔五十的人了,皮肤保养得志,看着好像才刚进入四十,清早貌似心情还不错,拨着佛珠道:“烟烟,你这就要回去了?”
“嗯,一会儿还有事。”窈烟烟并未表露出亲近,也未过分疏离。
张安娜问她:“什么事?大早上的就急着走。”
窈烟烟被她的问话搞得莫名其妙,张安娜一贯是个不搭理孩子私事的家长。
她模糊回:“就是些小事。”
张安娜笑容不变:“我还当烟烟是谈恋爱了呢。”
窈烟烟微愣,张安娜闲话家常似的问她:“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额...”窈烟烟一顿,她以前一直在国外,从未经历过这种类似于催婚的场面,如实回,“对象...倒是没有。”
张安娜微笑着,似了然于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色邀请函来。
窈烟烟微微皱眉接过。
张安娜喝了口茶水,轻飘飘道:“这是郑家公子办的晚宴邀请函,烟烟你也去看看吧。”
“这...”窈烟烟视线定在邀请函上方写着的狗爬字上,看了好半天才从杂乱的壁画上看明白这三个字。
郑思跃。
名字耳熟,可却不记得这个人。
窈烟烟开口想拒绝,豪门圈子举办的晚宴一般都有目的而来,她不想去,张安娜好似早知道她的心思一般。
“去看看吧,烟烟,你要是能相看上一个,我也结了一桩心事,你别再让妈妈担心了。”
如此,窈烟烟只得拿着这张邀请函出了门。
——
江乐瑜在车里等了好半天,见人终于出来了,嘟囔道:“给屋里干嘛呢,我还以为你嫌弃我那猪窝原地反悔了呢。”
窈烟烟将那张邀请函掖进包里,没跟江乐瑜说这事,“没有,快走吧,早办完早完事。”
江乐瑜说声好,脚踩油门上路,很快就到了星水公寓。
休息日的早上,公寓里面不好停车,窈烟烟让江乐瑜在外头等着,她自己背着包上了楼。
窈烟烟上楼的时候,心脏都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生怕又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撞见程玄。
她在心里构想了无数次该怎么面对她,可钥匙都插进锁孔,窈烟烟也没听隔壁传出丁点动静。
她抿唇,关门的力度也不自觉加重了些。
行李箱就放在床底下,窈烟烟没什么需要装的,洗漱用品到时候新买就行,她只带了几件日常的衣服鞋子护肤品一类的东西。
糯米一晚上没见着两位主人,粘人的很,窈烟烟把它抱起来亲了亲它的脸,确认了下食物和水都还有,对它小声安慰一句:“晚点你的另一位主人就回来啦,姐姐要先走啦。”
窈烟烟说着,生怕自己舍不得,赶紧开了门。
可糯米扒住了她裤脚,窈烟烟门都开了条门缝,赶忙将它抱下去,小声安慰一番。
“不怕啊,马上她就回来了,姐姐真的要先走啦。”
她一边告别一边将糯米放回地上,转过身,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隔壁门前的程玄。
一个夜晚过去,昨夜的失控与崩溃在她脸上不复存在,化为一种深层的平静。
她皮肤很白,没化妆,穿了一身黑白色的休闲服,腰板挺直身材纤瘦,黑缎似的长发垂着,面上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也不知站在这里听了多久,只黑沉沉的眼睛低垂着,一眨不眨看着她。
窈烟烟被她看着,心没由来的一阵巨跳,却没吭声,硬着头皮将行李箱搬出门。
她单方面与程玄宣布冷战,起码此时此刻,她心里并不想再跟程玄说话。
对方显然也默契遵守了她的冷战宣言,一句话没说,只抱臂靠在门上,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
窈烟烟死死咬住下唇,攥紧了行李箱提手,抬步要走。
对方忽然上前一步。
窈烟烟吓了一跳,好像对方是个会偷自己行李箱的坏小偷,毫无风情地后退一步,暴露出自己如今的心绪如一团乱麻。
程玄却没笑。
只喊了她一声:“姐姐。”
窈烟烟因她这声姐姐,眼眶蓦的发烫,她语气像头小兽一样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