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爷冷冽地看着他,面色很不好。
也是,论是谁家新婚第一天,妻子回娘家不说,做丈夫的来接人却被棍棒伺候,都会脸色不好。
崔昫本能察觉出了异样,心间被袖中的和离书烫地不适,下意识上前一步。
这一步吓得管事险些惊呼出声,手中的棍子哆哆嗦嗦地举起来,指着对面,“二爷,您别为难小的。”
身边的下人们倒是老实,也全都对峙相向。
韦二郎傻憨憨地道:“二郎…要打进去?”
身旁的好友眨眨眼,摇头,“不知道。”
就在气氛紧张中,又有脚步声传来。
杏仁不知道情势,只以为管事是在做样子,扒开众人,看着自家姑爷,“姑……不,崔二爷,我家女郎说了,书房里的东西,她是认真的。你签上名姓后,记得叫人送回来。”
别看她扬眉吐气,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
袖中的拳头收紧,崔昫一言未发,只是转身离开。
韦、高二人面面相觑,驱马跟上。
临走前,高七郎回头看了赵家的门匾一眼,压下心中猜测引起的想法,看向好友,“道玄的画,多谢韦兄相让。”
被留在原地的韦二郎:“……”用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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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崔昫:第一次接媳妇儿回家,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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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杏仁回话说姑爷已经走了,赵父赵母终于问出口,“你给姑爷留了什么东西,签上名姓送回来什么呀?”
赵玲珑粲然一笑,“没什么,只是叫他写点东西罢了。”
她了解自己的爹娘。
别看她在家中备受宠爱,想要天上的星星绝不会拿地上的宝石作数,但,凡是提到自己和崔二郎的婚事,阿耶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和离。
此时父亲是因为崔二郎做了错事,这才给自己出气撑腰。
但过一段时间,不用崔昫来接,父亲都会劝她回去。
二圣临朝的事情往前数,不过几十年,女子行走再有宽松,却绝不会将随意和离作为一件骄傲的事情。
崔昫并未犯下大错,有崔赵二家老辈人的约定,父亲定会要求她做一个谨守□□本分,相夫教子的后宅夫人。
父亲是整个赵家族长,子承父业,继承的是祖先基业,将宗族家业、男女分工、传男不传女的观念奉为圭臬。轻易不可动摇。
所以自己能嫁给崔昫,父亲除去那些不舍得女儿的心情,处处都很满意。
再加上崔昫分府另居,不会有婆婆叫她立规矩,一进门做得是掌家正妻,此生衣食无忧,和乐富足。就像他和阿娘一般。
所以崔昫不签字之前,她是不会泄露一点口风的。
崔昫对她没什么感情,如今又被落面子,时间一长,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和离轻而易举。
到时候木已成舟,父亲便是再生气也没办法了。
这么想到,赵玲珑对上父亲关怀的视线,满满地塞了一嘴的大米饭。
嗯,这一道水煮鱼脍不错。
如此,赵玲珑就重新住回了自己未出嫁时的锦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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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阁
屋子里外还是昨日离开时候的布置,杏仁正吩咐丫头婆子们做事。
赵玲珑靠着身后的隐囊上,面上淡笑,看着坐在一旁的阿娘将昨日喜宴上听到的趣事。灯上光笼罩在母女身上,窗上印出两道细影,一派温馨。
没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她从未对黑暗中蛰伏的Yin险之人有过预测。包括爹娘,他们一直以为赵家发家日久,根系盘踞复杂,整个渝州城不会有人伤害到他们。
却不想,外人尚未出手,赵家族人惦记着这偌大家业日久,多少个日夜筹算着怎么将他们拉下马,好自己得利益。
如今花团锦绣,不过是表面假象罢了。
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裕,人性这种东西,都说不准。
那时候父亲出门采买,本是循例做得事情,偏遇上了山道劫匪。
岭南多山,一片带着一片,官府剿匪刚走,没几天就有新的匪徒丛生,绵绵无绝期。谁也说不清那伙人是哪一个山窝窝的,父亲一行匆忙出逃,好容易回到家中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等她从崔家赶回来的时候,父亲只看了一眼,只言片语未曾留下就撒手走了。
她那时候什么都顾不得,哭到昏厥。
醒来时候,行尸走rou一般任由下人换上孝衣,跪在父亲棺材前守灵。
母亲和她都是后宅夫人,从来不懂父亲生意场上的事情,悲伤痛绝之中一点未曾防备赵家族人,被人强逼着画押,无数铺子田产账本被一哄而上,抢了Jing光。
父亲尚未入土,他们竟敢无情至此,这是叫父亲死不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