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漆黑如墨的夜晚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光亮,谢如琢的笑容也在这一刻被渲染,如珠落玉盘。
谢宜修恍惚片刻,凝视着这个长长的盒子,慢慢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剑,剑身玄铁而铸极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处是一丛整齐却凌厉的修竹。
他有些错愕:兵器饮血,谁又会在上面刻梅兰竹菊这等雅致的东西。
谢如琢佯装不在意,实则连眉毛都在催促谢宜修赶快给点反应。
谢宜修察觉到了,把剑放了回去,提笔慢慢写道:“剑是好剑,可是我无功不受禄,你先说说你有什么企图。”
谢如琢顿时有一种好心当了驴肝肺的冒犯,她郑重的摇了摇手指,每一根指头都写着真诚,“谢宜修,做人心胸不能这么狭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宜修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在她热烈的目光下,终是收下了这把剑。不得不承认,纵使心里有百般疑虑,这一刻的谢宜修,为着她的这分独一无二的惦念,也愿意对她的任何要求都听之任之。
大年初二,过了晌午王家的马车便停在了谢家门前,王妍儿再不想回家,也只能与谢如琢依依惜别。
没有人在饭桌上虎视眈眈的抢菜,谢宜修又恢复了那种高贵的慢条斯理的节奏。
谢如琢从王家拜完年回来,关门的时候不经意间一瞥,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在屋内画画。轩窗不大,仅能看到他拿着笔,俯在书案上,手上不断变化着的动作。
谢如琢颇有兴致的凑了过去,趴在窗台上,如同看稀奇一样把脖子伸得老长,这般模样也并未让谢宜修抬头,他似乎一直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
她也无意非要打扰,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他只是随意的在打发时间,纸上寥寥几笔写意派的东西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啥,便收回来有些僵硬的脖子转身走人。
眼前的光骤然变亮,谢宜修慢慢停笔,看她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好一会儿,忽然将面上的画纸拿开,露出底下真正的画作来。
这幅画比方才那张并未繁复多少,但是作画之人是用了十分心思的。
简简单单几笔墨,却勾勒出来一个扎着头巾的少女,少女面前摆着一个花纹繁复的香案。
少女挨着香案坐,两腿颇没规矩的盘着,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手卦签,扬着脸笑得肆意又狡黠。
谢宜修垂目片刻,慢慢把画卷起来,放进旁边装剑的盒子里。
初四的时候,谢家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惹得过路之人好奇张望。
谢如琢早起迷迷登登,正在发呆,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吵闹的马蹄声。年节期间,村里有人走亲戚,车水马龙的再正常不过了,她也就没理会。
过了会,听得有人扣门。她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困觉,挥手示意谢宜修去开门。
门开了,来人竟是胡家铁铺的少东家——胡秀林。
他见是谢宜修来开门,微微惊讶,他还记得初见这位少年时留下的深刻印象,拱手见礼后攀谈道:“谢兄,自古宝剑赠英雄,令妹送的剑用着可顺手?”
谢宜修并未有和他套近乎的意思,神色淡淡的一点头,却没有让他进门。
胡秀林见他这般态度一时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了人嫌,亦或是哪里曾有过得罪。但他修养甚好,客气的解释来由:“今日十分冒昧打扰,皆是事出有因,恳请令妹为胡某解惑。”
谢如琢久不见人进来,出门一看,但见谢宜修门神一样的守望着门口,把胡秀林堵在门外。她过去戳了戳谢宜修,谢宜修才不太情愿的让了一步。
胡秀林见状,忙疯了一口气,趁机对谢如琢道:“谢姑娘,胡某寡闻,才听说姑娘Jing通卜问之术,今日来得仓促,实在是有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穿着一身新绿色薄夹袄,手上拎着好几样礼品,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谢如琢从没给小屋村之外的算过卦,这超出了她的业务范畴,但现在他人来都来了,再加上妍儿的缘故,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遂道:“先进来吧。”
两人在院子里落座,谢如琢给他上了茶。胡秀林是有些渴了,刚端起盖子,闻见那股茶香味儿,立刻不假思索道:“妍儿最是喜欢这个茶。”
谢如琢挑眉,看见的眼神意味深长。
胡秀林干咳一声,匆忙避过,心里却道:谢姑娘年纪不大,可那双眼睛却总给人一种世事洞明之感,难怪气质如此出众。他有意想与谢如琢私聊,频频去看旁边坐着喝茶的谢宜修,奈何后者不淡回视,不动如山。
两人眉眼官司之下,倒是浑然无觉的谢如琢先开口:“胡公子,我不知道你想算什么,但是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变数太大的事情我不算,算也算不出来,其他的,就要视具体情况而定了,你先说说你想算什么吧。”
胡秀林挠挠头,只得绕过谢宜修这个硬茬,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胡某是想请谢姑娘帮忙去王家提亲。”
谢如琢闻言,一口茶水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