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喜欢的,是女子日夜Cao劳地供奉丈夫入京赶考,直至丈夫归来满门荣耀的戏曲。她却嫌这女子好似一个物品般,因丈夫生,因丈夫死。像丈夫的娘,像丈夫的仆人,唯独不像她自己。
可惜的是,几乎所有的戏曲都是这般。
唐卿元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等唐卿元落座时,宁阳才姗姗而至,云鬓没有往日的繁复,就连她平日最喜欢的步摇簪钗都没有,只别了一朵浅色的花儿。
对上唐卿元稍显诧异的视线时,宁阳浅浅一笑。唐卿元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妆容也很淡,似只描了眉。
宁阳率先开口,她摩着衣袖上的花纹漫不经心地问,“太女下午去哪里了?宁阳找了皇姊好久,都没找到人。”
像是抱怨。
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宁阳,唐卿元有自己的考量,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她才会把这些摆在众人眼前。这毕竟只是一次计划,能否成功还是一个问题。
正在唐卿元想着如何解释时,端阳不知何时出现在唐卿元身侧,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拉长了声音,“皇姊,今天好累啊。”
可你看她的脸,嘴还咧着,眼底明亮,带着几分殷切的笑,哪里是不满的样子?
“你呀。”唐卿元戳了戳她chao红还没来得及褪去的脸颊,“你晚上回去,得要人好好给你调理一下,不然你是撑不了多久的。”
端阳这才看见站在一边的宁阳,忙收敛了姿态,低声唤道:“二皇姊。”
宁阳是她们所有姊妹间最漂亮的一个,也是礼仪最周全的人。几乎所有的公主都怕这个二皇姊,无它,因为宁阳时常会训斥她们哪里做得不合格,怕中又带着敬。
端阳,太女。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宁阳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她漂亮的眼眸沉了沉,意味深长,“端阳妹妹,倒是和太女熟稔啊。”
宁阳语气不善,端阳生性敏感,她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了。为什么语气不善,端阳也不是单纯的人,心底迅速有了猜测。她稍加斟酌:“大皇姊前些日子说要请端阳吃美食,二皇姊什么时候让宁阳一饱口福呀?”
“区区美食就能收买你......”
“陛下驾到——”
老皇帝从众人面前走过,身后跟着亦步亦趋地张恪。待他落座后,宁阳突然低声问唐卿元:“皇姊,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父皇他往日肚中恍若撑床,今年以来,却清瘦了不少。”
宁阳说到这里蹙起柳眉,语气担忧:“父皇他是得病了吗?”
说完后她紧紧盯着唐卿元,生怕错过唐卿元脸上的丝毫微小的变化,这是试探。
私自揣测皇帝龙体,这是大不敬。就算她们贵为皇帝的子女,也是不被允许的。一旦传出去......唐卿元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宁阳,慎言。”
也是提醒。
被唐卿元轻斥过的脸依旧是柔和的,宁阳不觉得放肆,她知道现在被称作陛下的人不是真正的陛下。她半垂着眼睑,挡住了她的深思。
“听说近日又传着一出不错的戏,朕就把人召进了宫里,让你们来一同观赏。”
在公主们的左手侧,坐着的是老皇帝的各个妃子,现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听老皇帝如此说,有人开口道,“能被陛下记挂,是臣妾们的福气。”
“......”
老皇帝目不斜视,她脸色稍沉,周围便安静了下来。她吩咐道:“现在就开始吧。”
敲锣打鼓声迎出了两个女子,一个挽着双髻,估摸着是豆蔻年岁;一个瘦若拂柳,一动一喘,好似不久于人世。
唐卿元一眼就认出了这二人,这正是《奇闺记》中唯一的一对亲姊妹。
《奇闺记》在没有后八十回的时候,它依旧是很出名的一本书。多少文人墨客欣赏这二十四个女子的谈吐风雅,出口成章;多少女子羡慕这些女子们之间友好相处,没有争斗。
但它很难改成戏剧,因为二十四个女子太多了。只能挑少许的、只有几个人的片段进行改编。台上正演的这一出,唐卿元有印象,是这位如拂柳般的女子被逼婚,妹妹为阿姊的遭遇、为她也会有的经历而悲伤。是《奇闺记》为数不多能够改编的场面。
“阿姊,你若是男儿身,凭着你的才华,定能扶摇直上。我若......我若是男子,也必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阿姊,为何你我生来便是女儿身?”
“为何世间,要如此约束我们女子?”
画面一转,弱柳扶风的女子已经披上了红得有些发暗的嫁衣。书上说,这嫁衣是这姊妹二人刻意为之,特意选择的与血ye颜色最为相近的红色,因昏礼在傍晚,故所有人都没发现。
洞房花烛夜,作为新郎官的男子走了进来。
《奇闺记》的前一百六十回里,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在后八十回没有现世的时候,世人给它编纂的最广为人知的剧情是:弱柳扶风的女子婚后一月内便郁郁而去,此男子迎娶了妹妹,夫妻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