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计......
唐卿元想起了母亲幼时跟她说过:“斗争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管是失败还是胜利,下面流淌着的永远都是沸腾着的鲜红色血ye。”
母亲那时候摸着她的头,语气怅然,“若你将来遇到这样的场面,最好如《兵法》中所言,采用谋略,采用你的智慧来取胜,尽量地减少伤亡。包括生活中,若是有人想欺辱于你,也可以这样来躲避伤亡。”
“末计......”唐卿元道:“末计便是直面山匪,互相厮杀。”
老皇帝闭着眼,香炉升起来青烟在二人中间摇摇晃晃,然后无声无息地的消失在四周,只余下一股淡淡地香。
空气在唐卿元说完后沉寂了下来,久到唐卿元以为老皇帝要训斥自己时,他开口说话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唐卿元,眼神是她难得一见的温和,“这些......都是阿羽教给你的吧?”
没有威严,没有厉光,看起来像是一个长辈般温和。
唐卿元的生身母亲,姓蒋名羽,自幼跟着父母在边境长大,耳濡目染,也习得一身好兵法。及笄之后回了京,被当时还是太子的老皇帝一见钟情,不过月余,便嫁给了他为侧妃。然而好景不长,生下自己后,郁郁六年而去。
唐卿元对上老皇帝的眼睛,能看到他眼底的无限追忆和怅然。
她迅速低下头,嘴角勾起的、眼神里藏着的,是旁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讽刺。
唐卿元能感受到到可笑、悲哀和烦燥这三种情绪交错出现在她脑海中。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追忆的?活着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迟来的怀念,迟来的追忆,都是虚伪的,都令人恶心。
追忆在老皇帝眼中也只出现了一瞬,他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又是文武百官眼里那个杀伐果断的一代帝王,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既然阿羽都教给了你,那你便领兵前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山匪给朕除掉!”
唐卿元低垂着眼,挡住了她漠然的眼神,闻言她只是行了礼:“是!”
唐卿元学过兵法,也听过母亲讲如何行兵打仗,可这些对她而言太过遥远。没有实战经验的她,完全纸上谈兵,失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老皇帝也明白这一点,他接着道:
“新科状元林长徽,他祖上是行伍起家,这次朕派他随你前去,于你大有裨益。除过他之外,朕还会派一个人随你前去,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请教他,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吧。”
老皇帝安排得很是妥当,唐卿元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卿元,”在唐卿元即将迈出大殿的时候,老皇帝唤住了她。
大殿中央的珠帘将父女二人隔了开来,唐卿元看不到老皇帝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问:“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朕没有像你的几个兄弟一样,给你举办册封大典?”
老皇帝说这话的随意语气,不像是对臣子,更像是对后辈。
这一刻,大臣们眼中的轻视、百姓嘴里茶前饭后的笑谈,穷酸的落榜秀才们对她的污蔑,所有的影像都在她大脑中徘徊旋转。
被强制压下来的不甘终于挣脱了束缚,从五脏中嘶吼着跑了出来,却在即将涌出身体的时候被唐卿元制止了。
唐卿元的手在袖子下用力攥着,颤抖着。
她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所有的不甘凝缩在一起,化成了一个小小的字从她嘴巴里钻了出来:“是。”
仅仅一个字,落入这安静的大殿中仿佛有万钧之重,带来阵阵回响。
她看着老皇帝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她的眼神灼灼,甚至带着几分质问。
老皇帝没有躲避她的眼神,承诺道:
“这次你若得胜回来,朕会为你举办一个隆重的册封大典,向五湖四海和周围各国宣告,你就是大宁的储君,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储君。”
说完,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许多父母送儿女上战场一样:“去吧,朕在这里等你归来。”
唐卿元转身,步伐坚定。
她知道这是她成为太女之后的最大考验——她必须得胜利!
她不知道老皇帝心中她是什么样的处境,但她知道,这次她必须胜利的活着回来。
“让太女去处理这件事,会不会太危险了?”唐卿元走后,一直屏息地张恪为老皇帝添了茶水。
“是有些危险。”老皇帝又是叹了口气,“可是没有办法了,储君在定下以后,便会进行各方面的培养。他的皇兄弟们,各个都垂涎着储君之位,私下学的也不比储君差多少。”
“所以那些皇子在封为太子之后,根本不需要教授任何东西。”
“可卿元,这些公主们不一样。公主们自幼学到的便是琴棋书画,遵守的便是温良恭俭让,她们被驯服地只知道在后院后宫这种地方互相撕斗残杀。她们就算有想法心术权谋,可她们学到的手段,不足以支撑她们的想法。储君之道,她们完全没有接触过,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