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脚步顿了顿,紧接着,就推开门,快速走了出去。
门外,顾明真担忧地看着她。
沈双露出个笑:“没事。”
“真真,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吧。”
顾明真红了眼眶,她道:“好。”
沈双上了车,背靠着椅子,顾明真发动车子,她突然道:
“不,不回家,你就沿着城市绕吧,绕几圈。”
顾明真又说“好”。
梅赛德斯沿着公路一路奔驰。
沈双坐在后车座,看着道路两旁快速掠过的倒影。
一切如浮光掠影。
夜渐渐降临,顾明真自己都数不清,她到底绕了几圈。
在再一次经过市中心时,她发现后座上闭眼的少女睁开了眼睛,那双浅瞳色的眼睛迎着天边的彩霞,如一副瑰丽的画。
沈双望着外面发呆。
魔都巨大的地标性建筑直入云霄,普怀江波光粼粼,体育馆鸡蛋似的穹顶在Lori余晖的照耀下,如一尊永久隽永的雕像。
她抬起头,看着体育馆高墙上,还未卸下的巨大灯牌——灯牌上的灯已亮起,一队鲜妍明媚的少女,活力四射地站在舞台上。
沈双突然喊了声:
“停车!”
“嘶——”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剧烈的声响,顾明真才停下车,就见沈双风一样推门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去散散心!”
顾明真连喊都来不及,探头出去,却只见到沈双跑得长发都飞扬起来的背影。
沈双跑到了一座桥上。
这桥就在普怀江边,一边是行人道,她站在行人道边,扶着栏杆,风呼呼地吹到脸上。
拱桥上,车川流不息,并没有车特意停下来,看一看桥边的人影。
沈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早就拉黑的号码,良久没动,过了会,才点了下去,过了会,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一道机械女音在耳边道: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沈双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体育馆上并列着的少女们依然朝她露出灿烂的、不知事的笑脸。
突然间,沈双跑了起来。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耳边是呼呼刮过的风。
她跑过拱桥,跑过长街,跑过体育馆保安惊讶的眼神,跑过体育馆一座又一座的场馆,最后,到了一个地方。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切都是暗的。
场馆周围的布帘拉着,灯没开,只有点点微光。
地面还残留着被拆到一半的装饰,五彩的绣带七零八落地躺在地面,一张撕成两半的海报躺在地面,海报上的女孩朝她露出露出灿烂的笑。
风一吹,海报卷起了半边。
沈双轻轻地走了过去,如同走在一个梦里。
她穿过长长的过道,往舞台而去。
在往那去时,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却了。
手机,包,围巾,外套…
直到靠近,脚步轻轻一跃,她跳上了舞台。
舞台的中央也是暗的,没有光,只有淡银色的月光透过场馆高高的透明的玻璃照进来。
这时,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白色连衣裙。
月光粼粼地照在她身上,将连衣裙上细小的蕾丝照得白天鹅的羽毛。
沈双仰起头,闭上眼。
风好像熄了。
一切都安静了。
很安静。
沈双伸出手,做了个起势。
舒展的手臂沐浴在月光里,如天鹅的翅膀。
她赤足在地板上踮了下,又踮了下。
立足,跳跃。
身体腾飞在空中,黑发如藤蔓一样甩开,白羽毛像波纹般绽开。
沈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突然跳起了芭蕾。
她只是想跳。
笨拙地,陌生地,又熟悉地。
小跳。
一字马。
大跳。
三百六十度旋转。
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肩胛骨仿佛真的生出了翅膀。
沈双沉浸在舞中。
月光轻盈地照在她身上,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如chao水般涌来,又有什么,如chao水般退去。
“好女孩可不能抽烟。”
“学习不好就笨了?歪理。”
“瞧,我发现了什么?落难的辛德瑞拉。”
……
“你好,我是季远。”
“沈小姐,我是个正常男人。”
“合作愉快,女朋友。”
“是,我查你。”
“这是我的诚意。”
沈双旋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