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乍一听,没什么反应。
因为她采访过的人物多了去了。
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哦,你是指采访我的那个?那人是徐娅的朋友,说要采访我,我就接了。她人挺好的。”
“她人好不好,跟我没关系。”
云栖久拇指抵着手机屏幕往下滑动,看下一则消息,“那我的战地经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
她这话,可能真是“打蛇打七寸”,正巧打在了许苏白的致命点上,他竟然没接上她的话,哑火了。
云栖久狐疑地瞟他一眼。
只一眼,她没来由乱了心神,赶紧放下手机,身体偏向他,蹙着眉,忐忑地问:“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了什么?”
许苏白那股嘚瑟劲儿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仿若没听到她的话。
他越是这样,云栖久越是怀疑他。
她没有咄咄逼人地问他,就这么定定地盯着他,静心凝神地等,等他开口。
终于,许苏白叹了口气:“我脸皮薄,经不起你这么盯着看,都能把我脸皮烧出俩洞来了。”
“……”云栖久无语,“你脸皮要是薄的话,世界上就没人厚脸皮了。”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许苏白抽空点了根烟,吸了一口。
见云栖久的耐心被他一点一点耗尽,面色越来越差,他才摘下烟,呼出烟圈的同时,眯起眼,笑了:
“还医学生呢,云六三,你怎么这么能意yIn呢?”
云栖久心一紧,那些被她强行镇压在记忆深处的猜测,此时因他一句调侃,不可遏制地疯狂涌出,占据了她的头脑。
许苏白掸了掸烟灰,接着道:“就不能是,在研究医疗机器人的博士生?”
这一句话,为她那些遗留在异国他乡、已不可考的往事,提供了最强有力的证据。
一眨眼的短暂时间里,她明了他那句“你是我搭上性命,也要去见一面的人”的深意。
他不是跟她说笑的。
他是真的穿越硝烟战火,搭上了性命,就为了去见她一面。
于是,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年夏天与他重逢时,他的种种表现,会那么诡异奇怪。
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跟她复合的想法接近她的。
而她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各种揣测他的心思,还被他摆了好几道。
难怪他会说,她曾说过,她爱他爱得要死。
也难怪他那时会开玩笑,说她家怎么没有浴缸。
她醍醐灌顶,从未觉得大脑能如此通透清明,仿佛一下顿悟了浩瀚俗世的种种因果。
红灯在倒数,只剩最后三个数。
许苏白又抽了一口烟,掐灭,丢掉没抽完的半根烟,重新握住方向盘。
一脚油门,炫酷拉风的兰博基尼就飞窜了出去。
云栖久错过了和他说话的好时候,嗫嚅着唇瓣,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许苏白没等到她发火,以为自己躲过一劫。
哪知,一到吃饭地点,车子熄了火,云栖久就爆发了。
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撒泼暴怒,而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把所有翻涌情绪都努力压在心底的、沉闷的爆发。
她抓紧他的手腕,力气很大,手背青筋尽显,说话带了鼻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是BOSS?”
其实,再怎么生气,她也就气那么一会儿,更多的是后怕。
她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卡lun库发生了什么,她又和BOSS经历过什么。
此时此刻,她甚至无比庆幸,自己误打误撞拥有一支生理盐水,还可以让给他。
没让他在那么绝望困苦的时刻,对她感到失望。
许苏白单手解开安全带,坐得离她近了点。
没被她钳制住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他轻声细语:“我想见你啊。”
云栖久喉咙一哽,呼吸都凝滞了。
“费尽心思,跋山涉水,哪怕是在炮火连天的地方,也都想要去看看你。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倘若你认出我了,肯定是要叫我回去的。我不想那么快就离开……能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多待一分钟,一秒钟,也好。”
许苏白把话说得温柔缱绻,情真意切。
但她从字里行间,竟听出了一丝丝卑微。
她眼里不禁盈满泪水,鸦睫一颤,泪珠不住滚落。
“怎么哭了呢?”许苏白抽了两张纸巾,帮她擦拭眼泪,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哄她。
云栖久埋在他胸前,抽抽搭搭地哭着,眼泪沾shi了他的衬衫,洇开斑驳的水痕。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止住抽泣,眼眶鼻头都还是红的。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来看她。
后来一想到,那个煎熬的漫漫长夜,BOSS曾说:“她说她想我了,想要跟我复合……所以,我决定要继续跟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