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坐在她下沿,从进来便一直看着她,眼神悲怆,似乎对于这样的她感到十分陌生。
他认识她已经多年,却从没想过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若是被侍卫抓住,她该如何是好?
“你……”陆川缓缓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居然问她为什么?善莱郡主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忽然笑了起来。
“长……陆川。”她眼睛弯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杀我父母,屠我全家,连门房刚出世的幼儿都不放过,你却问我为什么?”
陆川有些落魄地别开眼,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对于当年之时,他并非没有猜测。只是昱明帝登基之时他年纪尚小,想不明白其间的勾心斗角,也便没有深究。
可……
见他答不上来,善莱郡主也并不在意,只是耸了耸肩,“谁让你来的?”
她不觉得他是自己有所察觉,否则按照他的性子,定会极力阻拦,只为求得她平安。
陆川薄唇紧抿,半晌才开口,“摄政王派人告诉我,你今日进宫弑帝,宫中有大将军守护,只让我带兵围住此处,说是定能截住你。”
看着他俊挺的眉眼,善莱郡主毫无征兆地笑了,这使得她看起来更为窈窕。
她谋划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总算将杀父仇人刃于手下。当年,昱明帝为争皇位,不惜杀害手足。即便她父王并无他意,他却依旧不肯放过她一家,仍要赶尽杀绝。
她痨病严重,在他们征战之时出京寻医。身子弱自然走得慢些,回来的时候却是已经治好了的。
她原以为回王府之后,会看见父母慈爱欣喜的眼神,谁知等着她的,竟是被灭门!
她彼时也不过四岁罢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便跑去找她敬爱的皇叔,也就昱明帝寻求庇护。
昱明帝临着登基,哪儿有空管她。随便和她说是遭了报复。命人将已故的三王爷和三王妃下葬便草草了事。也不知该不该说她幸运,若不是昱明帝忙着上位,只怕她也被他解决了。
彼时她年纪尚小,不知缘由,反倒觉得他在帮助自己,对昱明帝感恩戴德。若非她想要找些遗物留作纪念,也不会在回府之后发现父王的信。
这些年来,她为了掩人耳目,只得不断吃药掩盖自己的身体状况,总算苟且偷生了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岂知竟被摄政王所发现,他找上了她。原本还不知自己有何资本能让他与自己合作,现下却是明白了。
善莱郡主闭了闭眼,她从头至尾,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即便现在她去昭告天下,说是摄政王与她合作,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毒死昱明帝,然后自己登基也不会有人信。
摄政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早已被神化了,谁与摄政王为敌,便是与他们过不去。
第227章 冠盖散为烟雾尽,金舆玉座成寒灰4
罢了。
善莱郡主低眉笑了笑,她也算大仇得报。下手毒死皇帝,无论如何是死罪难逃的,即便这个皇帝并非明主,她也难逃一死。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摄政王竟知道她与陆川的事,却什么也没说。只怕就等着此刻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善莱郡主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特地寻陆川来捉她倒也是‘煞费苦心’了。
她忽然凌厉了眉眼,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正在沉思的陆川刺去,却毫不意外地被他擒住。
善莱郡主冷笑一声,大声道:“陆都司还有什么事吗?本郡主与你可非同类,还是莫要在此流连为好。此次你能躲过,是我技不如人。若再有机会,本郡主依旧不会手软。”
她的话很狠,话里话外都是在与他撇清关系。
陆川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柔了语气,如同从前一样,轻声唤她:“茗儿。”
天知道,他曾经有多想她的病好起来。能像其他女子一样,想跑就跑、想跳就跳,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不用再被束缚在府中,只能对旁人投以羡慕的目光。
可当她完好无缺地站在他跟前时,他却觉得陌生不已。
他后悔了,他不该向上天许愿,让她的病赶快好起来。若是她还病着,无论如何自己也能再陪她许多年。可她好了,第一件事却是去刺杀皇帝,这是死罪,谁也保不了她。
陆川忽然自私地想,若是她还病着多好。她要是还病着,无论如何自己也能护她周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看着官兵在外等着抓她,他却无能为力。
善莱郡主狼狈地别开眼,没有应他。
陆川松开禁锢着她的手,闭了闭眼,吩咐道:“来人,善莱郡主赵茗缪,行刺陛下,罪名确凿,将其带下去,听候发落。”
门外的官兵已经等候多时,听得这话,立刻上前押住赵茗缪,“是。”
赵茗缪似乎松了口气。她被官兵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