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墨无砚没有走远,在无月的黑夜中等他。他披一身黑衣,轮椅也被漆成黑色,仿佛要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
他跟顾栾说:“我帮你一忙,你也帮我一个吧。”
***
“潼潼,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姚星潼边答边坐起身,顾栾立刻在她身后垫了一床被子,让她靠的舒服点。
他拿出食盒,打开,里面一小碗白粥,配两根咸菜,还有一碟酥饼。
“你说你想吃枣泥玫瑰酥饼,这儿没有枣泥,只有玫瑰,只能做玫瑰酥饼。不过也很香,刚出炉的。”
顾栾擦干净手,捏起切成小块的酥饼,抵到姚星潼嘴边。
姚星潼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张口咬过酥饼。肚子里空了太久,像是有个漩涡一样,她没怎么嚼,就把酥饼囫囵吞了下去。
结果硌到喉咙,疼的她眼睛一眯。
“这儿还有,慢点吃,我吃过了,不跟你抢。”顾栾把酥饼碟子放下,换成白粥,舀一勺在嘴边试试温度,觉得不烫了再喂给姚星潼。
姚星潼咽下去。温热白粥滑过喉咙的时候,忽然红了脸。
她才意识到顾栾在像照顾小孩子般喂她吃饭。自从她会用筷子后,没有再麻烦过别人,被顾栾猝不及防一喂,浑身都不适应。
她朝顾栾伸手,想要他手里的碗勺,用眼神跟他交流:“我自己吃。”
顾栾装作没看见,“啊,张嘴——”
“自己吃!”姚星潼闭起嘴巴,眼睛水亮水亮的,有点“不食喂来之食”的意思。
双眸像是清澈的湖水里倒映着星星。顾栾想,怪不得要起“星潼”为字,苍宇之辰,云起之水,自成一番美景。
越来越可爱了。顾栾不忍心再逗她,找块帕子垫住碗,递到姚星潼摊开的掌心。还故意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腕,痒痒的,带有别的意味。
姚星潼假装不知道,埋头吃饭。耳根却红的要滴血。
顾栾坐在床沿,看着她一口口吃粥,咬酥饼,时不时伸手替她擦掉唇角的酥饼渣。
斟酌一会儿,见她快把小碗吃空了,顾栾开口说:“冉树刚刚给韩大人换了药,他现在已经休息了。段飞党羽同意一致指认段飞,证据也已经全部吐出来。按照本朝律法,段飞被枭首是跑不了了。山匪在那晚就被剿获的差不多了,剩余几个跟段飞他们单独隔开,这样他就不能指认我们俩女扮男装男扮女装来反咬一口。”
他又指指碗:“知道你没吃饱,但是不能再多吃了,少食多餐,不然伤胃。”
姚星潼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往常都是要油嘴滑舌调戏她一番,不让她面红耳赤不肯罢手,今日猛地乖了,倒让人不习惯。
她把碗放到桌上,比着手势:“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顾栾抱歉地笑笑:“是有一件事儿。”
他握住姚星潼的手,在掌心细细摩梭,弄得姚星潼痒痒的。“是这样,墨无砚想见见你,问问关于林绣娘的……”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措辞,“身世。想着你与她同乡,能知道的多一些。”
不等姚星潼回答,他又接着道:“你不想去就不去。问一个人而已,你告诉我,我再转告他也行。”
她明白顾栾在歉疚什么。
顾栾总觉得,姚星潼是因为他才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风波。如果不是他要锉皇后的风头,就算姚星潼拉一车腊梅花经过,皇后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如果不是他跟陆许明有情仇纠葛,姚星潼也不会有理由到南岭来,绑架纵火不会发生,她也不会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他表面上不说,整日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则心里背负的最多。
她宁愿要一个没心没肺风风火火的顾栾,也不想看他这样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小心翼翼地征求她的意见。
她不是也麻烦了顾栾很多吗?
“墨老爷是你的朋友,也是我们这次的救命恩人。”姚星潼反握住顾栾的手,捏住他的拇指,有节奏地按压,眼睛笑成月牙,连做表情带用手比划:“知恩图报,我本就应该登门道谢的。只是我与林小针很熟,但关于林绣娘,我是听我娘说的比较多。”
她比划的毫无章法,但顾栾就是能知晓她的意思。
顾栾松了口气。
其实林绣娘这事儿由他代为传话,完全足够。只是墨无砚于他既是朋友又是长辈,提出要见姚星潼,更多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心,人家落凤馆的掌印木牌都在姚星潼脖子上挂着呢。只是他最近太过敏感,一点也不想让姚星潼沾上和他报仇有关的事,才不自觉地铺垫了这么多。
“那好,明天——不好,后天吧——还是等你能说话了。你再休息休息,那时候我陪你去。“
“嗯。”
姚星潼点头应下,忽然朝顾栾张开双臂,声音依然是沙哑撕裂的,却像裹了一层蜜般,“相公,要抱抱。”
顾栾一愣。印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