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苏醒的陈生整天喊疼,陈木帮要回来的三万块全部砸进去了,借来的钱也都要花光了,等到伤势稳定下来,陈生只能回家养着。
竹木村还有一个陈老头要伺候,再加上一个生活暂时不能自理的陈生,王月桂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照顾得来。
陈文松自己决定不念书,去广东的厂子打工,陈兰荷没有退学,只是说:“我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你们不用管我。”
不能说陈兰荷自私,这个时候选择退学还是继续念书,都没有错。王月桂心里苦,但凡这个家有多余的存款,儿女都不至于这样。
对不起的话王月桂无法说出口,只是不停的流眼泪,陈兰花坐在走廊下的小凳子上,耳朵选择屏蔽那些哭声。
陈文松退学之后没多久就跟人去了广东,陈兰荷也回了学校,家里剩下陈兰花在照料。
王月桂每天依旧要去干农活,家里现在是没有收入来源的,要维持生活下去,王月桂就得多种些水稻,也好卖钱。
现在村里有些人家不怎么种田了,田地又不想荒废,就借给需要的人种,好说话的就不收租,有些也收,也要的不多,都看收成。
王月桂多要了五亩田,加上原先的就有十亩,打算开春就种上。
原本陈家就有一些山地,王月桂就全部开荒出来,也打算种上东西,能换一点钱就是一点,总好过没有。
这些土地,全部都靠人工,王月桂的背脊一天比一天弯,每天晚上腰疼到睡不着。
陈兰花帮她擦药酒的时候说:“去医院看看吧。”
王月桂的腰伤就是因为长期劳累导致的,所有生活重担都压在她身上,这段时间看上去老了十岁一样。
晒得黑黄的脸全是皱纹,眼袋浮肿,嘴巴发白,人也瘦了不少,每天还要挑着百来斤重的肥料去地里。
一天奔波十来趟,累了就坐在路边歇一会。
从家里出事以来,陈兰花一直不敢在王月桂面前哭,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躲在被窝里默默流眼泪。
她知道父母不容易,知道的……
这就是生活,这个给了,那个就索取,她生在这个家,背上了这样的命运,扭曲了性格,在善于恶之间徘徊许久,最终还是被逼着做出了选择。
因为她也逃不开道德和亲情的枷锁。
她完全可以做兼职交学费,养活自己,然后完成剩下两年的学业,哪怕辛苦她也是可以做到。
但是,她还是退了学。
现在家里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人,是她爸爸,如果她选择继续完成学业,那就等于把父母弃之不顾。
王月桂一个人在家又要干活又要照顾陈生,那得多累,万一……王月桂也因此劳累过度,出事了呢?
真要那样,陈兰花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她会永远生活在愧疚的Yin影之下。
“现在哪有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擦好药酒,王月桂慢慢翻了个身,缓过那口气了才说道。
陈兰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
陈生腰部以下的地方暂时都不能动了,连抬手都困难,陈兰花每天就帮他擦身体,喂饭。
有时候他还能清醒着说两句话,很多时候就是张着嘴流口水,呜呜的喊着什么,眼睛瞪得老大,血红血红的。
陈老头作妖的本事越来越大,一天到晚骂人,逮到什么骂什么,看什么都不顺眼。
似乎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不是他儿子一样,说话非常难听——
“哎呦,死咯死咯,没用了,吃白饭了,不如死在外头。”
王月桂起早贪黑干活,中午饭都是陈兰花做好了送到地里去的,陈老头逮不到人数落,就挥着一根细竹竿打那些鸡鸭。
恨不得打死一只让他煲了吃,一边打嘴里还不忘骂:“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我都没有吃,怎么就能轮到你们了!”
陈家这个情况,饭桌更难见到rou腥,鸡鸭也舍不得宰杀,就算宰了也是专门炖给陈生补身体的。
一只鸡分好几顿吃,有时候陈兰花也会捡几块鸡rou放进给王月桂装饭的铝盒子里。
至于陈老头,她就不管了。
地里的活陈兰花也会帮着干,通常都是上午她忙完家务了,又把鸡鸭和猪喂了,饭煮上了。
又伺候陈生吃完了才会带着装好的水和午饭去地里给王月桂,再帮着干几个小时,下午再回来。
陈生那离不开人,她不能出去太久。
这样下来,就没人顾得上陈老头了,他自己有手有脚也能自己做饭吃,就是懒,不愿意动,要别人伺候他。
陈兰花对陈老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更谈不上别的,早上能煮好一锅米粥已经不错了。
陈老头不知足,白天趁陈兰花母女不在家,就偷吃陈兰花给陈生炖的鸡rou。
一个人就吃掉半只鸡,还都是捡rou最多的吃,吃完两嘴一抹,就溜达着到村里找人聊天,晚饭的时候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