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临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是我让她不要再来的。”
池树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以为……”
“我在医院碰见她了,带她见了小星曜。”季星临头也不抬地说,“星曜最近状态不好,又瘦了一些,她吓坏了。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这有意义吗?季星临!”池树的声音里沾了点火气,“当着外人的面把脏水都泼在自己身上,有什么意义?”
“这是事实。”季星临看着他,“就算没有意义,它也是事实。”
池树气结,摔了杯子起身走人。
季星临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找来扫把,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打扫干净。
当天晚上,季星临住在蓝田居的小阁楼上,池树大概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着了,带着那只叫池小五的狸花猫回去陪季怀书吃饭,留季星临独自看店。
天气好,夜风宁静,季星临依旧睡不着,躺在床上翻了翻朋友圈。
季星临的微信好友很多,每次带团都会加进来几个陌生人,有的是为了咨询旅游路线,有的则是看他长得好,来撩闲的。季星临嫌烦,大多数人都被他屏蔽了,在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里,时小多是最话痨的一个,每天三条朋友圈打底,比吃饭都准时。
早上七点零五分,她说:时遇,你再催我,我就住卫生间里,永远不给你挪地方!永远!
上午十点整,她说:哎嘿,顾总的白袜子上有卡通图案,我看见了!
下午两点,她说:好困困困困啊……我上辈子可能是个枕头……
五分钟前,她又说:晚安,明天见。
季星临一路滑下去,滑了好半天才看见那条“仅半年可见”的分界线,不由得失笑,不愧是话痨,仅半年时间,发的朋友圈都能凑成一本书了!
季星临正要关掉手机,眉梢忽地一跳,他注意到一个小细节。
他和时小多有不少共同好友,时小多那些动态虽然毫无营养,却总有人点赞评论,只有两条例外,一条是那句“I' ll be there to clear the way”,另一条是刚刚那句“晚安,明天见”。
季星临又倒回去看了一次,突然明白,这是说给他听的,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I' ll be there to clear the way.
我会为你阻挡一切。
晚安,明天见。
……
据说,明天见是最简单也是最纯粹的期盼,它给道别加上了甜味。
季星临仰面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瞳仁里映着薄薄的光,闪烁如星河。
他想,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舍得放手。
〔129〕
两个起床困难户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双双睡过头,时小多钻进教室时,嘴上还叼着半根油条。顾若杨的嗓子还没好透,勉强能出声,指了指时小多,说:“早点哪儿买的,闻着还挺香。下次记得给为师也带一份!”
周围的人都笑了,时小多红着脸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前她向后瞄了一眼,季星临倒是没迟到,不过脸色不太好,眼睛下一圈暗影,睡眠不足似的。
时小多撇了撇嘴,腹诽,你昨晚挖煤去了吗,臭小子!
一堂课时小多上得有点儿心不在焉,下课时她又往身后瞄了一眼。季星临趴在桌子上,脸朝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他没穿校服,身上只有一件纯白的棉质T恤。他好像又瘦了一些,肩胛骨凸起清晰的轮廓,显得更加单薄。
时小多趁着休息时间跑到小超市去买了一瓶牛nai,隔着瓶子用热水烫过,温度刚好入口。回教室时,课前的预备铃还没响,她正要悄悄地把牛nai放过去,有人自背后撞了她一下。时小多猛地向前一倾,玻璃瓶子刚好敲在季星临的后脑上,“咚”的一声。
这下,别说是睡着了,就算是昏迷了,也该被敲醒了。
季星临“嘶”了一声,显然是被敲疼了。他揉着后脑自臂弯里抬起头,眉毛紧皱着,有点儿烦躁,看起来心情极度不佳。
时小多半是愧疚半是尴尬,将牛nai瓶子向前递了递,语无lun次地说:“牛请你喝nai!”
季星临:“……”
时小多也察觉到不对劲,连连摆手:“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喝点舒服吧,能nai牛点……”
这句听着还不如上一句呢,都不怎么像人话。
时小多顿时泄气:“没事,你接着睡吧,我今天出门带错嘴了,不宜说话。”
她正要转过去,季星临抽走了时小多手里的牛nai瓶,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不过是一句“谢谢”,时小多却没出息地红了脸。
〔130〕
下午有节体育课,天气热,阳光烈得厉害。体育老师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铺上垫子,让大家做仰卧起坐。男生做满三十个算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