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冒似的问道,“此话怎讲?”
“我们成不了夫妻,却可以成为情人,而且还是很不错的一对情人。”她的眼睛笼罩着一层水气,显得特朦胧。
“可是,这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我疲惫地做了一个手势,话语中带有些勉强。
“做情人也许比做夫妻更要持久,更富有新鲜感,因为彼此都有更宽松的活动空间。”陆清极为坦率地说,我从她那里似乎找到了一个不设防的城市,就像罗马。
在她面前,我不想做一个“持不同政见者,”况且她的“持久战”理论,听来,也不无道理。起码我们不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也不会为谁来刷碗、谁来拖地、谁不谁多花了零用钱而反目……接下来,我们谈了很久,谈得也很多,之后,我们开始接吻,甚至还做了爱。我知道,她只是给了我局部的麻醉,头脑依然还是清醒的,我的内心深处仿佛被冷兵器戳了一个窟窿。
陆清的头枕着我,她的长发像浓密的葡萄藤一样爬满了我的胸脯,“你相信婚姻吗,柯本?”她问。
我凝望窗台上的花,透过那些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黄昏时的最后一片金色的晚霞在慢慢融化。我说,“我不但相信婚姻,也相信爱情。你呢?”
“我同样相信爱情的存在,至于婚姻嘛,不,不相信!”她说。
第84章 84new
这天晚上,我拒绝了陆清的一再挽留,走出她家,走进这个都市漩涡一般的街道上,街道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熟透了的苹果的味道。
许是脱离都市生活太久的缘故,看着那些楼,看着那些灯,看着那些从身边轻盈地走过的人,竟有一种神秘的不真实感,仿佛处在幻觉之中,完全迷失了。
一个骑摩托的小伙子突然停在我跟前,“要摇滚音乐会的票吗?”他问。我发现他耳朵上居然带着两只骷髅形状的巨大耳环,在霓虹灯下泛着橘黄色的光。
“什么时间的?”我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就是现在,你会听到最棒的摇滚。”他说,他瘦瘦的瓜条子脸跟满是斑点的蜥蜴差不多。
“地点呢,我不认识。”我想,闲着也闲着。
“坐上来,我带你去。”这小子没等我坐稳,就发动了摩托。摩托开得极快,迎面扑来的疾风打得两颊生疼。
演摇滚的地方,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是老毛子早年储存粮食的一家粮库改造的,门口罩着伪装网,筑着沙袋掩体,冷眼一看,还以为是战地指挥部呢。进去以后,才发现,前后左右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小兔崽子,像我这样的“叔叔”几乎绝无仅有,幸好台下比较暗,只有几个探照灯在头顶上晃来晃去,谁都看不清楚谁。鼓声一响,歌手声嘶力竭地一吼,我所有的不安一下子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场上,尖叫声、口哨声和爆炸般的呼喊声差点把顶棚掀翻了。
歌手唱歌的时候,背后背着个报话机,脑袋上绑着绷带,是很奇特的造型,问旁边的人,他们告诉我,这支摇滚乐队的名字叫“上甘岭”,所以才这副打扮。不过,他们唱的都是“穷街”和“软饼干乐队”的歌,我一点也不陌生,比如《响尾蛇》,比如《完蛋了》。歌手在台上唱,我也随着周围的人一块又唱又跳,载歌载舞,地板上腾起一团团的烟尘。以往,我一定会觉得这样疯狂而忘形挺傻,挺痴呆,而此时此刻,我需要的就是疯狂,就是要暂时忘掉这个令人沮丧的世界,让自己神经一下。
歌手吉他弹得不错,嗓子太差,一双鼓出来的眼睛流露着梦呓般的神情,抱着改装成爆破筒形的麦克风嚎叫着。我将手卷成喇叭筒形状,冲台上喊,“嘿,你唱的忒臭了!”
旁边的一个红发女孩对我说,“你是听他来的,还是听自己来的?”
我说,“当然是听他来的。”
她说,“那就难怪了,我们都是为痛快自己的嗓子才来的,谁顾得上听他唱的好坏哪。”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歌手这么恐怖的嗓子,还能引起如此狂热的反响呢,敢情。
不一会儿,我浑身上下就挂满了粘稠的汗水,嘴唇gui裂了,嗓子也嘶哑了,眼前直冒金星。突然,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幸亏那个红发女孩扶住了我,她从旁边伙伴手里抢过一瓶矿泉水,往我头上浇了浇,才让我清醒了些。
红发女孩用嘲讽的口吻说,“叔叔,这里实在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人来的地方。”
我有气无力地问道,“我不到这里来,又能到什么地方去呢?”
“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呗。”她说。
我像个幽灵似的踉跄了几步,苦笑地对她说,“我没有老婆,哪来的孩子呀。”
女孩使劲撇了撇嘴说,“天呐,你真是忒失败了。”
她说得不错,走到室外,我解开了纽扣,撩起衣裳,让早春的风吹拂着裸露的胸膛。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失败者。这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无论如何都难以填满的空虚。
夜色把都市分解了,分解成三角形、菱形和椭圆形的Yin影,我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