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问严微。
“孙记者已经行动了,他刺杀了汪Jing卫。”严微一边说,一边迅速地将最后一点物品收拾起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他们已经知道晨光通讯社了,早晚都会追查到你。”
“那孙记者怎么样了?”许幼怡一脸担心追问道。
“他受伤被捕,肯定是没救了。”严微干脆利落地回答,不带一丝感情,“现在只希望他死之前硬气一点,别太快把你们都给招了。”话说到这时,她已经提起两个箱子,那架势是要马上就走。
但是许幼怡却没有动,她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准备离开的样子,面色严肃,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愣着干什么?”严微着急道,“再不快走就可能来不及了。”
许幼怡平静地看着她:“还不能走。”
严微不解:“为什么?”
“如果按照你说的,晨光通讯社已经暴露,那么老陈、老张、老贺还有胡先生他们都有可能被抓。我们必须通知他们赶紧撤离。”许幼怡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
“不行,这也太危险了。”严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许幼怡苦笑,“就算孙记者什么也不说,晨光通讯社的正式员工名单就挂在报社的墙上,按图索骥,马上就把人全部抓到了。”
“但是你又不在正式员工名单里,不是吗?”严微问出口以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这句话其实问了也白问。
如果她许幼怡是一个只关心自己安危的人,那她也就不是许幼怡了。
果然,许幼怡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严微,然后后者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好吧,听你的。”严微只得无奈地说,“但我们动作必须要快,最好还能赶上今夜之前的最后一班火车。”
许幼怡笑了,弯弯的眼睛露出一丝猫咪般的狡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支持我的。”
二人当即稍作商量,认定以国民党军警的办事效率,正式开始追查至少也是第二天的事——总有些什么成立班子、指定负责人、申请搜查令逮捕令之类的繁冗手续,而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大概也不会立刻就抓报社的人。于是眼前便可打一个时间差。
她们先赶到晨光通讯社,发现那里已经被军警占领,但社中空空,各种文件物品似乎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想来是昨夜刺杀之前,老张老贺他们就已经有所动作了。如此看来,这两个人必定也已经对今日的计划有所准备,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外逃的路上了。许幼怡暗自松了一口气。
二人假装在路边谈笑的闺蜜,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做出第一次来到这个地点对一切都很惊异的假象。似乎没有任何人怀疑,一切如常。有一些警察正在从报社的房间里搬出来仅剩的一些物品,大概是要用作证物。许幼怡突然眼尖地发现,在一个满是烧过的文件灰烬的铜盆里,有一截信封尚未烧完,可能是做这件事的人走得匆忙,但要命的是,那信封上写了一个收件人的名字:华克之。
许幼怡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报社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只得先把这事暗暗记在心底。
她们看晨光通讯社这边无事,便决定去知道住址的同事家里。老张和老贺已经不在家中,据邻居的说法,二人分别带着家人回到老家去了。于是许幼怡稍微放了心。但小陆还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看到许幼怡的到来,他似乎也并不惊奇,只不住地说:“你快走吧,快走吧。”许幼怡也不好再问,便同严微一起离开,心想小陆这人毕竟出身名门根基深厚,也许这件事情不会影响他分毫。
最后,她们来到了老陈的住所。老陈是这个计划中唯一的同志,但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只是让许幼怡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做了一个中间人。老陈还没有离开,因为他也并不在晨光通讯社的正式员工名单中,所以决定先留下来观望,并伺机搭救可能遇险的人。他看到许幼怡带着严微一起到来,先是警惕,但许幼怡解释过后,他便释然,对许幼怡说:“我建议你们尽快离开,虽然你目前都还没有危险,但如果报社中有人被捕,供出你在这次行动中所起到的作用,那么麻烦就大了。”
许幼怡点点头:“我准备今晚就走,应该没问题的,您放心吧。”
老陈又交代了几句,然后许幼怡准备离开,但离开之前,她突然想起那个名字,便又折回来,问老陈:“我在报社看到一个未烧尽的信封,上面写着‘华克之’这个名字。咱们报社有这个人吗?”
听到这话,老陈的脸色变了。
许幼怡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太不小心了。”老陈低声说,“怕是要百密一疏。”
“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幼怡紧张地问。
“‘华克之’是一个化名。”老陈回答,面上显示出忧色,“这名字指的就是胡先生。”
胡先生?就是出资组建晨光通讯社的那个胡先生,也是交给许幼怡那件重要货物的胡先生。